「不敢,下官不過正六品,豈敢被大人如此稱呼,下官之後唯大人馬首是瞻,有什麼吩咐的儘管開口便是。」安柏山恭敬地說道:「此去遙遠,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郭士通的感覺怪極了,此人說話體面,前來宣旨的一行有十六號人,以此人為首。
而原本和他一起護送的人倒是只剩下他一個,其餘的打道回府。
郭士通一細算,現在身邊就沒有一個是他自己的人,全是陛下身邊的人,人家官階低於自己又怎麼樣,他還真不能對他們指手劃腳,照樣得客客氣氣。
「安大人客氣,我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麼,得陛下這般抬舉,正愁不知道怎麼辦呢,你若是有什麼指教的最好不過,也省得我回頭在陛下那裡交不了差。」郭士通說道。
安柏山微微一笑,終於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給郭士通:「陛下的確另有交代,請過目。」
郭士通心裡一咯噔,突然間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地不痛快,他接過信來,先看最末尾的印章,媽的,真是陛下親筆,再看內容,他一張臉霎時白了!
就說這護送的事情怎麼突然就落到他的頭上,原來是看準了他的身份才臨時換將,現在人都在海上飄著了,想說後悔都來不及!
「陛下這是……」郭士通剛出口就察覺不對,趕緊閉上了嘴巴,同時將那封信撕得稀碎扔進海里,這才笑著說道:「此事我必定保密,身為東越臣子,份內之事。」
安柏山見他識趣,這才拱拳後離開,郭士通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這都什麼事! ✭
他守城門守得好好地,招誰惹誰了被騙到汪洋大海上,現在想後悔都來不及,他捏緊了拳頭,陛下是懷疑秦風他們躲到了那小國里,讓他去探個虛實!
也是,誰讓柳長生是秦風的舅舅呢,方正又是柳長生的好友,這中間的關係一牽扯,還真有這種可能,可是,郭士通的眉頭皺緊,就算真藏在那裡又如何?
總不能讓他把人逮回來吧,到了別人的地盤,想要抓人,還相隔這麼久,怎麼可能!
媽的,他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何況把逃走的人帶回來,這不是害了秦風他們麼。
郭士通越想越心寒,皇帝佬兒分明是算計了他一把,再想到自己不安份的父親,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白副相都淪為階下囚,郭家還有多遠?
除非三皇子能立為東宮,否則郭家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藏在不遠處的曹景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全,又將郭士通糾結的模樣看在眼裡,隨後才轉身離去,迅速進入秦風的艙房,將所見所聞一一匯報。
秦風想到郭士通的糾結,心下倒覺得意外:「以往覺得他處處不如宋清明,就是個混世魔王,他倒是比預想的有心思些,可能平時父親太過強勢,根本輪不到他做主。」
有些人面對壓迫會奮起力爭,會反抗,可有些人會像郭士通一樣,在強硬的家長面前選擇破罐子破摔,郭士通就是這種,郭大將軍太過強勢,根本容不得他自己做主。
從小到大什麼事情都被家長安排得好好地,妥妥的,每一條路都按設計好的行走,換作任何人都會覺得無趣。
秦風心下有數,到此刻所有事情蓋棺定論,郭士通這行人會隨著他們一起登上苦崖,這下問題可大了,會暴露海上的航線不說,後續更有可能發現他的身份。
曹景也是同樣想法,但他相信秦風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只靜靜地等著秦風發話。
秦風閉上眼睛,讓人上岸可以,原本就計劃著讓大鯤小小地露面,但是完全暴露,不行!
元帝啊元帝,真是給了他一個大難題!
秦風正欲開口,有人叩響了艙門,兩人交換完眼色後,曹景前去打開,進來的正是剛才在甲板上躊躇憤怒的郭士通,吹了一陣冷風,他眼下看起來要冷靜不少。
「方才有艘小艦靠近,是水師那邊派來的斥侯,正在前方帶路,方老闆,等我們與水師會合,會照跟從你們的商船行進。」郭士通說道:「萬一遇到南瀛水師,也無需懼怕。」
秦風心道我懼怕個啥,我怕的是你們,嘴上卻說道:「那便好,南瀛人一向不懷好心,對我們東越海域虎視眈眈,若真要刁難起來,怕他們使什麼下三濫的招數。」
郭士通一聽,拍著胸口說道:「方老闆儘管放心,有我在呢,何況水師的兄弟們忍他們已經很久了,真要幹起來,那就干唄,誰怕誰!」
這個憨憨!秦風心裡吐槽著郭士通,還要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作揖,不過在掃到對方眼底藏著的一絲憂色後,故意說道:「郭參將好似有心事?」
「沒,沒,只是忐忑罷了,第一回做這什麼使臣,以前哪裡做過,怕丟了東越的臉面。」
郭士通輕咳道:「不知道需要幾日的航程才能到?」
「正常來說也得半月有餘,若是天氣晴好,海上無事,加緊一點,十日或許也可行,我們來時因遭遇南瀛水師,折騰了一番,可是比半月還久。」秦風嘆息了一聲。
郭士通的眉頭越皺越緊,當下把南瀛水師當成了最大的對頭。
秦風借著要迎水師之名出了船艙,走到甲板一看,船隻正乘風破浪地前行,在海上斬開一道道白浪,而在前方,一艘小些的船正立著水師的大旗在前方引路。
看著船隻不大,但氣勢攝人,一軍一商,莫名地就讓商船的氣勢落為下乘。
秦風突然拍了拍頭,說道:「對了,以前的那位何將軍因為擅自編造軍情,險些引來兩國戰事而被斬首抄家,如今換了將了,怪不得現在看上去不一樣,上回見那韓將軍,英偉。」
「韓明將軍其實從未統領過水師,但在陸上經驗極為豐富,肯定比何擁那種貨色要強,至少不是欺軟性硬的角色,要論智謀,或論領軍才幹,何擁算個屁!」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