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連州如今被解職,成了閒散人員,雖未剝奪官身,但只是在等白北堂三司會審的結果出來,到時候白家如何便有定論。
郭士通不再像以前那麼天真,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到了父親的動搖,父親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頻繁去找表兄,好多次看向他的眼神有幾分擔憂。
哼,郭士通想到父親的表現,心底仍有幾分不爽,現在不敢動彈了,可算把目光放到親兒子身上了,以前幹嘛去了?
「成婚個錘子。」郭士通不知道自己說出一句後世才流行的話,不過是隨機想到講出口:「小爺我現在倒是羨慕秦風,為了公主一怒捨棄打下來的商行,說走就走。」
「小爺要是知道肖芷青在哪,也能撒腿就跑,反正我爹眼裡沒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郭士通說話的聲音不低,秦風聽到耳里,肖芷青三個字格外醒目,他嘴角輕抿,肖震到了苦崖後被重新封為武安侯,肖芷青是侯府小姐,地位可不低。
肖芷青如今是一員女將,子從父業,肖夫人對此樂見其成,女兒對從軍極有興趣,在東越辦不到的事在苦崖成功了,肖芷青對郭士通沒好印象,現在肯定是把他拋到九霄雲外。
說白了,這完全是郭士通一頭熱,壓根沒有在肖芷青那裡留下半點影子。
宋清明也沒有想到自己最終能結交的居然是當初他覺得莽撞不堪大用的郭士通,沒有野心,直來下去,雖然在官場上難以有所作為,但這人心思澄明,不需要猜來猜去。
到頭來,還是與他結為好友,在郭士通面前,宋清明無需提著心,而郭將軍也樂得嫡子與他走得親近,滿以為這對郭家有利。
兩人的私交是一回事,涉及朝堂之事,那就是另外的性質。
「欸,現在看著玉春樓,總是想到以前在公主府發生的事,以前咱們仨湊一塊多熱鬧呀,我現在都有點懷念秦風的手藝了,你說這人怎麼就能跑得無影無蹤,到處找不著了呢?」
猛然間聽到自己的名字,秦風的手微頓,他沒讓自己回頭,眼角的餘光卻能掃到宋清明和郭士通坐的那一桌,兩人提到他時都有一個相同的動作——眉眼下垂。
在公開場合,尤其是達官貴人的客人諸多的玉春樓里提到他還是需要莫大的勇氣,他與蕭令瑤、趙倫的名字在這裡無疑是禁忌,四周客人就有隱約看過來的。
「或許他在別的地方也能生活得很好,」因在西南見過秦風與蕭令瑤,宋清明早有判斷,秦風應就在西南附近藏身,至於為何要研究治旱之法,一細想也能想到:「他有主意。」
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與郭士通講,他與柔姬從西南回來後對這件事情絕口不提,就連宋家人也不知曉,更不要說郭士通了,他本人無事,可他背後的郭家到底敏感。
宋清明有些走神,提到秦風,他就會想到秦風所繪的圖紙,在他看來那無異於空中樓閣,幾乎難以實現,可秦風帶走了鄭通,這件事情他是知曉的。
除非有不少農作物,有不少農田,否則何必在乎旱情,鄭通跟了秦風以後想必會大有所為,他不擅長在官場打混,才會被李山照拿捏那麼多人,若是只做擅長的事,必定大放光彩。
「算了,不提了,最近朝堂看似消停,實則暗流涌動,我不過一個參將,管這麼多閒事幹嘛,來,宋大人,咱倆走一個?」郭士通短暫的消極後又恢復了浪蕩子的模樣,提起酒杯。
難得宋清明沒有鄙夷他,甚至舉起杯來與他碰杯,滿滿的一杯酒落了肚。
秦風的心卻有些難受,看到曾經恪守原則的尚書大人變得更圓滑了些,原本肚子裡沒貨但性情耿直的郭士通也在心事重重,一切仿佛回不到原來,不止他,所有人都在變化。
這種變化究竟是好是壞,秦風不知曉。
玉春樓短暫一見,在宋清明和郭士通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柳長生與秦風結帳後離開,秦風離開時並未向那桌多看一眼,坐上馬車後繼續繞城走。
馬車來到太傅府前時,秦風聽到方正說道:「元帝並未動秦佐懷,頂著太子傅的名頭教導皇子們,不過因為四皇子離開都城,二皇子和三皇子此前關了禁閉,他等同於閒置。」
空有一個太傅的名頭,卻無做實事的機會,秦佐懷成了眾人眼裡尷尬的存在。
而他至今未休棄唐紅英,但卻把唐紅英關在後宅禁止其進出,一旦撕去偽善的面目,以往不敢使的手段都能在唐紅英面前使出來,而前太師夫人及其幼子都被趕了出去。
「不是趕出秦家,而是趕出隋城,唐老夫人那裡是個無底洞,唐紅英又拎不清,在少夫人當家後,幾次被揪到變賣府里的資產填補娘家,秦佐懷終於忍無可忍,施計趕走他們。」
「他們一走,唐紅英徹底身單力薄,無法對抗秦佐懷,現在與幽禁無異,還有你那大嫂,雖是出自小官之家,卻是個聰明人,這次就百他們翁媳聯手,現在她手握府中中饋。」
「唐紅英對她不善,她豈能便宜唐紅英,現在唐紅英的衣食住行都控制在她手中,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可想而知。」柳長生說道:「只供基本的用度,多餘的半文沒有。」
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師之女落到現在的下場,雖說有她自己作死的原因,但也有秦佐懷的報復心在其中,此人薄情,對待曾經真心愛慕的柳氏都能冷眼旁觀,何況是失勢的唐紅英?
秦風連馬車的帘布都懶得掀開,多看一眼太傅府的招牌都是多餘!
柳長生見到他這態度,心裡也有數,不禁心生欣慰,馬車又駛向公主府所在的街道,公主府被封存以後一直未再出售或啟用,而對面是袁不期的府邸,則一直保持著閉門狀態。
「袁不期與蒙天奇都出城了。」柳長生只知道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