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裡面填充的都是當季的新棉,零星地拆了幾件均是如此。」管家欣慰地說道:「這新棉保暖,而且全件棉衣裡面用料均勻,並未在袖子部分就填充陳棉或次棉。」
沈力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老東西是怕他們缺斤少兩,又以次充好!
就說嘛,看就看吧,捏就捏吧,居然把外面的一怪給撕開,把裡面的棉花扯出來看!
陳天嘯不得不防,以往收到兵部發來的冬衣,要麼填充的是陳年棉花,要麼就是雙袖總要薄一些,好似兩條胳膊就不怕冷一樣。
「還有那些食鹽,可比咱們以往收到的鹽要細,這種鹽入味快,好用得很,雖然比不過雪花鹽,」管家激動地說道:「侯爺英明,這批貨物都是上等。」
不怨得管家如此激動,他跟隨陳天嘯多年,哪能不知道以往朝廷派下來的鹽,往往有一部分裡面摻雜著沙粒,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真是氣得他們有火無處發。 ✪
現在看到如此純淨的食鹽,比官鹽還要精細,還有這些冬衣,不論哪個地方都填充得到位,針腳細密,布料也柔滑貼身,如何不喜?
沈力終究是不耐煩道:「我們與人做生意都是童叟無欺,給北漠君王是什麼貨,你們也是一樣,並不會厚此薄彼,我們只想尋個方便,豈會矇騙人?」
「是是是,這位大人說得是。」管家查驗了這麼一批上等的貨物,心情大好,對待沈力尤其客氣:「只要以後還能這般地保持質量就好。」
陳天嘯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示意管家將剩下的貨款交付,又交代管家把那幾件拆開檢醒和冬衣回歸原狀,總不能因為拆了就浪費。
此舉讓沈力訝異了一把,倒沒想到鎮北侯是這樣的一號人物,心內微微動容,但也僅是一瞬罷了,畢竟此人有那般野心,若沒有體恤下屬的心,怎麼能籠絡人心。
「侯爺可相信我們的誠心,借道一事?」沈力也不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
陳天嘯現在心情大好,雖說這彈丸小國舍東越取北漠情理可原,但他心底還是有些不舒服,畢竟他現在仍從屬於東越,聞言便眯起眼睛:「自然。」
「不過貴國與北漠通商是兩國邦交,借道東越卻沒讓東越朝廷省得,此事還得低調從事,」陳天嘯沉吟道:「原本兩國百姓默認的通道不可取,不如另開一道。」
這是專享通道?沈力馬上反問道:「事關北漠,那邊……」
「你們不是與北漠通商,不走北關走望安山,耽誤多少時間?又要耗費多少人力,雖說那邊的通道打開,卻要翻山越嶺,北漠那邊物資可也緊缺,尤其是鹽,為了鹽也會達成默契。」
陳天嘯倒是一點不擔心海漠天不配合,他說道:「此事本就應該得行得隱秘,兩國邦交簡單得多,涉及三方又要多出許多事,何況,本侯這般採購也不想讓上面知道。」
「下官明白了。」沈力暗道這陳天嘯精明,不過也讓秦風說對了,正因為各有所需,大家所想的都都是避過元帝耳目,反而能達成大鯤、北關和北漠的和諧,
「侯爺思慮極有道理。」沈力鬆了口氣:「那我們等侯爺通知。」
「你們住在何處?」
「城南鴻雁客棧。」沈力說道:「只等侯爺安排好,我們方可往北漠而去。」
陳天嘯估算了一次他們這一去一來的時間,想要估算一下大鯤國的位置,可惜東越太過遼闊,從許多地方過來都需要這些時間,他一時間沒有頭緒。
沈力本就不擅長與這精明人打交道,正準備告辭,陳天嘯又說道:「還有一位大人,本侯以前曾有得罪,不知可有機會向他賠罪?」
堂堂一國的侯爺如此態度可讓人受寵若驚了,不過沈力卻遲疑,面露難色道:「大人說他身份特殊,既與北漠王庭打過照面,不好再出現在侯爺面前,省得那邊多心生出事端。」
這是準備避而不見,找的理由真是極好!
「也好,本侯與那位也算是水火不相容,避嫌也是應當的。」鎮北侯也不留沈力,打發管家送人出去。
沈力快到府門前才遇到趕來的楚月,兩人眼神短暫地相觸,並未太多交流,楚月更是避嫌地屈下身子避讓到一側,讓管家送走這位貴客,等他們出了門,她這才出府門。
管家目送沈力上了馬車才折回來,見楚月刻意晚了一息才出來,心底對這位楚姑娘倒是滿意,雖然被侯夫人認了義妹,又有醫治之恩,但這位姑娘性情灑脫,從未居功自傲。
如今面對外來的客人又極識趣,不給人惹麻煩,管家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楚姑娘可是要外出,是否需要馬車?」
「不了,我步行走走就好。」楚月的話更讓管家心安。
楚月走出去不久就朝以往與沈力曾經聯絡過的屋宅走去,確定身後沒有任何尾巴,楚月大步流星地進去,本該返回客棧的沈力早在裡面等著了。
一見到她,沈力便將一封信交給他:「是娘娘親筆所書。」
「鎮北侯夫人快生了,說是男胎,她已經知道鎮北侯府採購的事,想要打聽你們的來路,我這是說還是不說呀。」楚月苦著臉打開信,一看蕭令瑤所寫,嘴角揚起:「知道了。」
「鎮北侯有私心,所以咱們這件事情算是成了,以後不用再繞望安山折騰,直接從北關過,不過陛下也說了,這只是暫時之計,不是長久的事,以後還會隨機應變。」
沈力的話不多,語速極快,是多年暗衛的習慣:「這次蘇大人與龍七都來了。」
「師兄怎麼也來了?」楚月瞪大了眼睛,又聽到沈力的聲音響起——「龍七已經與春娘成親,春娘有了身孕以後,他才跟著蘇大人一同前來。」
成親,有了身孕,楚月再平靜心底依舊驚起了波瀾,他倒是好快的動作!楚月終是難掩失落,低下頭,只有低垂的睫毛在輕輕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