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經開了,如修下不去,他又不想喝酒,便推開那兩個姑娘,搖搖晃晃的往船頭去。
藍衣姑娘拉不住,氣得帕子一揮:「真是個呆子!」
本以為傻子好騙……
誰知是個犟驢!
紫衣姑娘有耐心,追了出來,捏著細細軟軟的嗓音同如修說:「公子想在外頭看風景,那奴家陪著您。」
她想往如修身上靠。
如修卻往旁邊躲,始終離她三個拳頭的距離。
見此,紫衣姑娘也有些煩了,可看到如修掛在腰間那塊價值連城的玉佩時,她又忍了。
既然如修不讓她靠近,那她不靠近就是。
轉而想了個主意,換了個方式與如修親近:「不知公子叫什麼?」
如修見她不再靠過來,鬆了口氣,低著頭答:「如修。」
他雖然不喜歡待在這,但父親教導他要知禮,所以紫衣姑娘問他名字,他也很有禮貌的回了。
「如修如修……這名字起的真好。」
「是爹爹取的。」
「令尊一定是位有學識的人。」
「嗯,爹爹讀過很多書,他什麼都知道。」提到父親,如修終於把頭抬起來了,眼睛裡有道光,「爹爹說,如修的修字是修身養性的修,爹爹一樣我能修心,修性,修行……」
他開始自顧自的說起如審秋為他取名如修的意義。
然而,紫衣姑娘臉上划過一抹尷尬。
什麼修修修的……
她全都聽不懂!
如修還在說,她便打斷道:「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吧?」
如修搖頭:「我從朗州來的。」
「朗州啊……倒是聽人說過幾回,那是南方的一個小城。」紫衣姑娘笑吟吟的道,「公子既然是朗州人,又怎麼會來京城?」
「仙女姐姐帶我來的。」
「又是仙女姐姐……她是誰啊?天上的仙女嗎?」紫衣姑娘用手指了指天。
「不是,仙女姐姐不是天上的仙女,但是她比天上的仙女還要漂亮。」
「哪有這麼誇張?公子莫要逗我。」
「如修不撒謊,真的!」如修一臉認真,眼睛裡閃爍著束束光芒,「仙女姐姐不僅漂亮,人也很好,她還會幫如修治病,等如修變得聰明了,就可以娶仙女姐姐了。」
他無比期待著自己能變聰明的那一天。
等到了那一天,他就要娶玉君!
紫衣姑娘只當他在說傻話……心想,一個傻子眼裡比仙女還漂亮的女子能漂亮到哪裡去?
怕是連她都不如。
紫衣姑娘笑了笑,問:「那你的仙女姐姐今天有沒有來?」
如修搖頭,然後回頭看了眼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淮河樓:「仙女姐姐不喜歡出門,我是跟念聽妹妹還有鈺兒妹妹一起來的。」
……
此時他口中的念聽妹妹,已經喝了三壺桂花酒。
林念聽酒量雖好,也難免被這幾瓶陳年的桂花酒衝上頭……等她想起如修來,再往一樓看,哪還有如修的影子?
她酒意瞬間清醒大半!
抓來樓中小廝一問,才知如修出了淮河樓,上船了。
「不是讓你看好他?」
「姑娘,我這忙上忙下的,免不了漏了眼、打個盹,何況那公子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在咱們樓里走丟吧?」小廝說,「可能是那位公子見天氣不錯想游湖,就自己上船去玩了……您放心,我們的船到前面碼頭那就繞回來了,不用多久的。」
再三確認後,林念聽也不敢喝酒了,在站在岸邊等著。
等遊船繞回來。
玉君祖母要是知道自己為了喝酒把如修弄丟了,以後她就休想再出門了。
與此同時。
應趙鈺兒的要求,麗娘的《竹亭序》唱了一遍又一遍,嗓子已經疲了。
趙鈺兒給了一大包銀子放桌上:「真是百聽不厭,繼續。」
麗娘放下了琴。
趙鈺兒蹙眉:「怎麼?不唱了?」
麗娘拿過旁邊的團扇起身走了過來,臉上仍帶著她平日裡招牌式的笑容:「趙小姐,我看,你根本不是誠心來聽曲的。」
趙鈺兒道:「你這話何意?」
麗娘也不顧什麼客人不客人的了,身子一扭在旁邊坐了下來,細細的柳葉眉挑了挑,用一種近乎於質問的口吻道:「麗娘我這人啊,喜歡開門見山,不喜歡拐彎抹角,趙大小姐,你就直說了吧,今兒來,到底為的什麼?」
呃!
趙鈺兒沒想到,麗娘這麼直接。
反倒讓她有些接不住。
麗娘看著趙鈺兒的表情,再心中一琢磨,便已經知個一二了,她笑了笑,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十分悠閒的喝了一口。
然後道:「是為了方大人吧?!」
額!
趙鈺兒心裡猛的咯噔了一下。
心思被一語道出,她先是一怔,後是一慌。
自己的目的這麼明顯嗎?
竟然會被看出來!
她抿了抿唇,手心微微緊了幾分,知道是藏不住了!
索性,趙鈺兒開門見山:「是,我是為了方景序來的。」
麗娘並不覺得奇怪,反而露出一副早就預料到的模樣,看著趙鈺兒說:「當日在城外,我就說了,像方郎君那樣的人,誰見了不心動?饒是趙大小姐這樣有定力的女子,也不例外。」
「誰與你說這個了?」
「不說這個,那趙小姐想與我說什麼?總不能……是想讓我做媒,撮合你和方郎君吧?我可沒這麼大的本事。」
「就算我真這麼想,恐怕你也不樂意!」趙鈺兒的語氣里含著火藥味。
「我怎麼會不樂意?方郎君與趙小姐你郎才女貌,若真能喜結良緣,便是天作之合,一段佳話,麗娘我若真能撮合你們二人,臉上也有光彩不是?」
「是嗎?可我要是沒記錯,昨天你還要方景序八抬大轎迎娶你進門,用你送他的帕子綁在紅綢帶上,牽你入洞房……怎麼現在卻說,我與他天作之合了?」趙鈺兒咬著牙道,心裡好不是滋味。
這話一出!
麗娘終於明白了。
她哈哈大笑,搖著手裡的扇子道:「我就說今天趙小姐火氣怎麼這麼大!非要我唱了一遍又一遍,原來是昨兒偷聽我和方郎君的話,心生醋意,所以拿我是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