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二人正說著話，棲遲院的門又響了。
雲柳不耐煩的道：「肯定又是大小姐，老夫人，要開嗎？」
玉君一副清閒幽靜的模樣，依在榻上垂目看書，頭也不抬道：「不是林芷煙。」
「不是大小姐？」
「去開門吧。」
「是。」
雲柳出去開了門，沒想到是青野。
青野手裡抱著一副畫卷，看到雲柳時，沖她憨憨一笑：「雲柳姑娘。」
雲柳愣了下，接著瞪他一眼。
自上次她把自己送給他的藥包拿回來後，就再沒理過這個腦子不會轉彎的直愣人。
雲柳的手抵在門上：「老夫人今天不過去。」
表姑娘和堂姑娘們天天跑來煩擾玉君，玉君在商亭羨那裡躲了好些天。
但這兩天已經不去了。
青野趕忙說：「我是來給玉君姑娘送畫的。」
他將畫卷遞進去。
雲柳從門縫裡接過來，問道：「這是我家老夫人這幾天畫的那幅？」
「是啊，玉君姑娘畫完了，讓我裱好送過來。」
「這樣啊，那……多謝了。」
「舉手之勞。」
「還有別的事嗎？」雲柳盯著他的眼睛問。
「額……」青野欲言又止。
雲柳看他那副吞吞吐吐的呆樣就心中來氣：「沒別的事，就算了。」
說著便要關門。
青野立刻用手抵住門。
舌頭打結似的喊道：「雲……雲柳姑娘。」
雲柳在門內看著他：「做什麼？」
青野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
雲柳見他那副要說不說的樣子，反而先急了，輕輕一跺腳道：「有話就說，打我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猶豫。」
青野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問：「上次……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話，惹得雲柳姑娘你不高興了？」
「上次？哪個上次？」雲柳故意這樣問。
「就是上次，你過去接玉君姑娘，我看你臉紅，還以為你病了，說要給你請大夫那回。」
「誰……誰病了！我才沒病。」
「我還以為，你是病得燒紅了臉。」
「你真是個呆子。」雲柳是個女兒家，心思不好表露在明面上。
偏偏青野腦子拐不過彎。
讀不出她的心意。
青野咽了咽口水，緊張的說：「不管是不是說錯了話，雲柳姑娘，我給你道個歉，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跟我計較。」
「我生你的氣做什麼？犯不著。」雲柳扭身，側臉對著他。
「玉君姑娘這幾天都在我家主子那，你過來接她的時候也不跟我說話，連送給我的藥包你都拿回去了，我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你在生我氣。」
「你知道就好！」
「我給你鞠個躬，你當我這人嘴笨，原諒我。」青野朝她鞠了一躬。
雲柳趕緊把門打開，伸手扶他：「起來起來。」
青野說：「那雲柳姑娘，你別生氣了。」
雲柳不是那種任性撒潑的女子。
她性子好。
氣來的快，去得也快。
其實早就不氣青野了。
她看青野認錯態度這麼好，臉上也終於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好吧，我不生氣。」
青野高她很多，低頭看著她：「真的？」
「你都跟我道歉了，也跟我鞠躬了，我要是再生你的氣，就顯得我小氣了。」
「雲柳姑娘大度。」
「不過……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我一介武夫，沒姑娘家心思細，想了幾天也沒想明白。」
「呆子！」
「是是是，我是呆子，只要雲柳姑娘不生氣，我就是做個傻子也行。」
雲柳被他這話逗笑了。
還說他不會說話。
卻是個這麼會說話的。
雲柳也不想跟他解釋自己當時為什麼會生氣，而且就算是說了，這呆子也未必懂。
「行了，你趕緊走吧，我把畫拿給老夫人。」
「那個……」
「還有事？」
「你能不能再給我做個藥包？上次那個藥包被你一氣之下拿走了。最近天氣悶，有個藥包戴在身上，人都舒服些。」
「你真喜歡？」
「喜歡。」
「那好吧，我再給你做一個，但是你不准丟了。」
「我肯定每天掛著，絕不丟。」
「行。」
「那我走了。」
雲柳點頭，唇角上的笑意嬌羞可見。
青野剛走兩步，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折了回來，說：「對了雲柳姑娘，可能再過幾天，我和我家主子就要回京了。」
雲柳臉上的笑頓時沒了。
心裡咯噔一下。
「回京，這麼快？」
「主子的病養得也差不多了，事也辦好了，而且玉君姑娘會和我們一起去京城，你也一起嗎？」
「老夫人也要去？」雲柳還沒聽老夫人說這事，但她心中打鼓，不知道老夫人會不會帶上她一起。
如果不帶……
那她和青野大哥，豈不是以後都沒機會再見面了？
想到這，她心情有些失落。
不過青野說：「我想玉君姑娘應該會帶你一起去，等到了京城，我請你吃好吃的。」
雲柳心思低沉，點了點頭，沒說話。
等青野走了，她關上院門回到屋裡。
玉君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這丫頭的心思了。
「是青野大哥吧。」
「嗯，他來給您送畫。」雲柳將畫遞過去。
玉君合上書，接過那副畫。
但沒有打開。
雲柳好奇道：「老夫人您畫的什麼？」
玉君把畫又交給雲柳：「就是一副普通的畫，你先收好，等過幾天我要拿給林三爺。」
雲柳把畫收進裡屋，出來時，欲言又止：「老夫人……」
「嗯？」
「剛才青野大哥說，您要去京城？」
「嗯。」
「去京城做什麼？」
「辦事。」
雲柳知道玉君的性子，就是問了，老夫人也不會與她說辦什麼事，便只問：「那您去京城，會不會帶奴婢一起去？」
她滿眼期待。
一是捨不得老夫人，二是……捨不得青野。
玉君沖她笑了笑，反問她：「你想跟我一起嗎？」
雲柳狂點頭：「想，當然想，老夫人去哪，奴婢就跟著您去哪，一輩子伺候您。」
「傻丫頭，你哪能一輩子伺候我，你總是要嫁人的。」
「奴婢不嫁，奴婢就想一輩子跟著您。」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