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x42

  啟程去往法國的那天,陳醉和於恬都來機場給他送行。

  法國最近的天氣比較冷,據天氣預報說,還有可能下雪。

  氣溫直達零下七、八度。

  陸之延穿了件有點厚度的灰色線衫,襯衫領子規整地翻在脖頸處,一雙大長腿被黑色長褲包裹著,松鬆散散地立在那兒,襯得整個人身姿筆挺利落。

  腳邊一個純黑色的行李箱,體積不大,帶過去的東西不算多。

  裡面一大半的東西,還是昨晚於恬給他整理的。

  機場廣播開始播報:

  「各位旅客請注意,飛往法國里昂的XXX次航班已經開始登機,請攜帶好隨身物品到5號登機口上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於恬睜著兩隻圓溜溜的鹿眼,穿著一件維。尼熊的短袖T恤,撇著嘴,眼睛紅紅地站在那兒,看著陸之延。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機場的登機提示音可以這麼討厭,像個催命神一樣,不斷地提醒著即將分別的人:你們是時候離開了,不要再依依不捨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分開的。

  陳醉把揣在褲兜里的手拿出來,長腿輕輕邁開,上前幾步,抱了抱陸之延,跟喝醉酒似的,漲紅了臉,眼睛泛著點兒濕潤地說:「老大,這次離開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了。說不定幾年後,我們各自東南西北,在不同的地方討生活,怎麼也湊不到一塊兒;也不說不定你去了趟法國,工作順順利利,當上了外交大使,就把我們外事辦曾經一起共事的兄弟給忘了。總之,我是不會忘記老大你的。以後要是老大公事回來,還記得我,記得一定要找我喝酒啊?兄弟隨時恭候。」

  陸之延奇蹟般地沒有表現出不耐,抬起兩根手指點了點太陽穴附近,低低笑了聲,嗓音清冷:「我記憶力還沒差到這種地步,肯定記得的。」

  陳醉也跟著笑,像個大男孩,忍不住直樂:「好,那我記住你這句話了。等你回來請我喝酒。」

  說完,他瞄了眼站在一旁滴溜溜看著他倆的小姑娘,摸了摸鼻子,識趣地先離開,把空間讓給人家小情侶。

  於恬算了算,她和陸之延在一起到底多久了?

  貌似,還不夠三個月吧?

  三個月不到,就要分開,難免會有些傷感。

  陸之延修長的手指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敲了兩下,問身旁的少女:「渴嗎?」

  「啊?」於恬沒反應過來,不是要去登機了嗎,怎麼突然問她渴不渴。

  陸之延抬眸望了眼前方一對在機場大堂內大膽擁吻的外國情侶,見於恬不說話,舔了舔下唇,說:「現在去登機太早,肯定要排隊,我們去買點兒飲料喝?」

  於恬懵懵懂懂地抬起頭看他,還是不懂他為什麼要買飲料,只能低低地「嗯」一聲:「好。」

  隨後,她被陸之延帶到機場內部人群稀少的區域,點了杯櫻花草莓氣泡水,打包帶走。

  於恬握著飲料,新奇地往瓶內瞄了一眼,瓶身冰冰涼涼的,有鮮粉色的草莓果肉覆在表面,夾雜著淡淡的櫻花香氣,顏值滿分。

  她用吸管戳進去,吸了一口,甜度剛剛好,很清新,特別好喝。

  於恬把飲料遞高,給陸之延也喝一口,興奮地想尋求共鳴:「好好喝這個,好喝嗎?」

  「好喝。」

  男人極其配合,牽起她的手,把她往另一處帶。

  於恬像個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即將被吃干抹淨的小羔羊,迷迷糊糊地被牽走,一直沒反應過來。

  直到被帶進一個空蕩無人的角落裡,她「啊?」了一聲,懵懵地看他,不到三秒,連一句「為什麼要來這兒」都沒問出口。

  就被陸之延拉進一個死角,溫熱的大手扣著她的腰,低下頭,盯著小姑娘嫣紅的小嘴,直接就親了上去。

  於恬驚呼一聲,被他灼熱的手掌托著腿根,輕輕往上一抬,屁股挪了位,直接坐在那個純黑色的行李箱上。

  行李箱的輪子因為受力,不斷往後退,哐當一聲,撞上了後面的玻璃牆。

  於恬隔著一層薄薄的上衣,被陸之延抵在玻璃牆後,放肆地親吻。

  唇齒相交,周圍充斥的儘是男人滾燙灼熱的氣息,帶著霸道與肆虐的味道。

  許是知道這一次過後,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再見面。

  於恬也放縱了不少。

  在陸之延鬆開她間隙,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細膩的小手沒忍住往他肩膀上一勾,直接就把他上半身壓了下來。

  唇與唇之間相差不過半分,鼻尖貼著鼻尖,氣氛曖昧。

  於恬深吸了口氣,直勾勾地看他幾眼,動作慢吞吞的,遲遲都不見有下一步動作。

  陸之延也不急,挑起眉梢,彎著腰,靜靜地等待著她。

  想看看她接下來會幹什麼。

  於恬眨了眨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臉頰有些燥熱。

  但一想到時間緊迫,再不做就來不及了。

  她就果斷地閉上圓溜溜的鹿眼,小腦袋仰起,往上一貼,軟軟的唇輕輕覆在了陸之延的嘴唇上。

  於恬沒什麼接吻上的技巧,就算是有,也是被陸之延親了幾次後摩挲出來的。

  她勾著男人的脖頸,腆著臉,像一隻毛絨絨軟乎乎的小動物,不停地在他的嘴唇上啄,含著他的下唇,舔了一下。

  害男人差點兒沒把持住。

  有幾下於恬沒經驗,雪白的貝齒不小心磕到陸之延的下唇,還破皮了,他也沒掙扎,沒躲,任由她不斷「蹂。躪」。

  兩人親了有好半響。

  陸之延退開一點兒,盯著少女緩慢睜開的雙眸,低聲提醒:「我要走啦。」

  語氣溫柔細膩。

  於恬咬了咬下唇,小雞啄米似地點頭:「嗯,我知道。」

  她跳下行李箱,讓陸之延離開。

  陸之延把行李箱扯回自己的跟前,安撫似的揉揉少女的腦袋,眼神幽深明亮,低聲說:「等你。」

  便扯著行李箱,轉身離開,拐進了登機口。

  於恬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股淡淡的失落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她嘆了口氣,繼續抓起那杯草莓氣泡水,一邊吸著一邊回了家。

  法國與中國的時間,相差了六個小時。

  陸之延下飛機的時候,依舊是早上,天空霧蒙蒙的,下了一夜的雪。

  此刻的里昂一片銀白潔淨,城市的房頂上積了一層層的厚雪,停在馬路邊的汽車早已被白雪覆蓋,四周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

  陸之延把一早準備好的長款風衣穿上,等待大使館派人來接的間隙。他掏出手機,換上電話卡,先拍了一張雪景的照片,發給於恬。

  lzy:【[圖片]】

  lzy:【到了。】

  於恬沒搭理他,昨晚因為陸之延要走,她整整一夜都失眠沒睡,這會兒正在房間裡呼呼大睡補眠。

  陸之延大致也猜到她此刻會在睡覺,便拿出一張紙條,按照上面的號碼撥出去。

  電話被接通。

  他自我介紹了一番:「你好,我是中國遣派來里昂的陸之延。」

  對方遲遲沒有回應。

  陸之延以為對面是個法國人,聽不懂中文,便準備用法語再自我介紹一次。

  他剛要開口……

  一道年輕又充滿活力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陸之延是吧?穿深色風衣那個?」

  陸之延:「對。」

  「我看見你了。你往左手邊看過來。」

  陸之延扭頭看去,果然看見一個穿著正式西裝的大男孩在對他招手,皮膚很白,年紀看上去約莫二十幾歲,特別年輕。

  他走過來接過陸之延的行李箱,熱情地說:「你就是中央派來的幫手吧?哇塞,這麼年輕,你多少歲啊?剛大學畢業?」

  陸之延並不覺得自己會比他小,嘴角勾了下,說:「快二十六了,研究生畢業。」

  「哦。研究生。」大男孩感嘆了一句,繼續說,「那也很厲害啊。我叫姜譯,留學生,一畢業就到這兒了,和你同齡,現在也就混了個二等秘書的職位。聽說,你直接空降一等秘書了?」

  確實是這樣。

  陸之延淡淡「嗯」一聲。

  「為什麼呀?」姜譯想不明白,「你很厲害?為什麼我在這兒幹了那麼多苦力活還是二等秘書,你直接就一等了?」

  陸之延不想打擊他,笑而不語。

  姜譯卻將這個笑曲解成了別的意思,擠著眼說:「哥兒們,有後台吧?來頭不小啊?」

  兩人上了車,直接就往大使館而去。

  現在不是行政辦公的旺季,大使館內不算很忙。

  陸之延有幸見到了這個管內許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不乏法國人,法國人大多十分優雅,談吐和舉止都很得體。

  其中一個法國女人看見陸之延後,雙眼一亮,熱情地上前想跟他打招呼,卻被半道走出來的姜譯截了過去。

  姜譯彎腰,執起那位長發女子的手,貼在唇邊親了一口:「Laura(蘿拉),好久不見。」

  法國女人尷尬地笑笑:「明明天天見面。」

  姜譯:「……」

  蘿拉側身上前幾步,走到一身風衣長相身高均出眾的陸之延跟前,用法語問了聲好。

  通常這個時候,男士應該要友好地彎腰,執起女士的手,抵在唇上親吻,以示尊敬。

  姜譯氣鼓鼓地看著一來到這兒就招蜂引蝶的陸之延,正想看看他怎麼親前面的這位金髮美女。

  卻見他只伸了一隻右手出來,作握手狀,挑了挑眉,謙卑的態度用純正的法語沖面前的這位女士問了聲好。

  金色美女尷尬了一瞬,與他握手。

  很快,陸之延就鬆開,並沒有任何親吻手背的意思。

  其實,用握手來打招呼在法國也沒什麼不對,只是如今大家普遍默認了男士對女士問好即親吻手背這種方式。

  所以,當陸之延用握手禮來對艾達時,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冷淡與疏離。

  艾達摸了摸鼻子,轉身嘀咕:「比阿爾卑斯雪山上的雪還要冷的男人。」

  來里昂的第一天,陸之延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身邊的同事。

  下午三點,他就去到了自己以後要住的地方。

  簡簡單單的一房一廳式單身公寓,裡面的家具電器配備齊全,暖氣充足。

  陸之延把風衣脫下,累得癱在沙發上,拎出手機看了一眼。

  備註是【來自中國的小可愛】發來了兩條消息,那是於恬昨晚鬧著改的。

  來自中國的小可愛:【延狗才離開多久啊?怎麼感覺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呢。[小白兔哭泣]】來自中國的小可愛:【今天真的巨巨巨巨巨巨巨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