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行沒管狗仔的行徑,護著許梨上車,溫聲問:「沒閃到你眼睛吧?」
許梨搖頭,陸嘉行這才看向後排,面無表情的說:「聞澈你想好,要是真想走就拎著你那一兜子海鮮趕緊滾,要是不走就老實點。」
這幾年身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改變,唯獨聞澈,為人處事似乎從沒長進過,整日惹事,然後讓一群人給他善後。
陸嘉行早就沒耐心了,轉回去正襟危坐道:「滾不滾?」
「……不。」聞澈小聲嘀咕,「對我這麼凶,你剛對小梨子可不是這樣,只差給人家搖尾巴了。」
說到這,只聽哧啦一聲,聞澈揭掉座椅上一大片皮套扣在了頭上,這才興奮的伸出手,「是我的小梨子嗎?哥可想死你了,小沒良心的過來給我抱抱!」
陸嘉行抄了瓶水直接砸了過去,「離她遠點。」
「你真砸啊,嘉行哥這暴力樣子一看就是欲求不滿給憋的!」聞澈把水揣兜里,對許梨說,「你可別被他騙了,這人就是衣冠禽獸,你走後天天發瘋,估計夜裡沒少肖想你!」
陸嘉行手頭只剩個手機,兜頭又要往後砸,「你早晚悔到嘴上。」
聞澈躲,「吳大師給我算的命也是這麼說的。」
就這個功夫,外面的狗仔已經扛著傢伙追了出來,隔著車玻璃往裡拍,陸嘉行閃了兩下車燈,發動汽車開了出去。
一路上聞澈對許梨不停噓寒問暖,聊嗨了也沒管已經醋意十足的駕駛員。
「坐好,危險。」陸嘉行這句是對許梨說的。
但此時車上二人一前一後,一個大大咧咧吐槽這幾年趣事,一個靜靜聽著,嬌俏可人。
誰都沒理他。
陸嘉行年齡閱歷在這擺著,很多事他都不經心,唯到了許梨這,占有欲經久不衰,還有更強勁的趨勢。
所以原本打算先把聞澈送回去的他臨時起了意,繞了兩圈甩掉跟著的狗仔後,把車停到了許梨家的樓下。
「這小梨子家?」聞澈頭次來。
陸嘉行熄了火,嘎嘣彈開安全帶,漫不經心說:「你現在應該叫她嫂子。」
聞澈不在乎的揮手,「可不是跟你領個證就是我嫂子的,也得看人家小梨子現在願不願意跟你。」
陸嘉行沒說話,許梨眼風掃到旁邊的幽涼視線,彎彎唇,哄著的捧住陸嘉行的手,「願意願意。」
陸嘉行挑眉,表情是愉悅的,說:「下車,我上去看看安歌再走。」
聞澈也跟著下來,頭上罩得坐墊讓他在車門處卡了卡。許梨想幫他摘掉,「你怎麼帶著這個總不肯去呀?」
「我……」
「你就讓他戴著吧。」陸嘉行牽著許梨進電梯。
聞澈多半是氣的,索性去掉坐墊跟了上去,生無可戀的吐槽,「你回來才多久,這就被他給騙到手了,哎……」
許梨只是笑,也沒太多注意聞澈的臉。
進了家,一屋子人才真教影帝傻眼了。
唐松他們看到大老闆深夜造訪,各個如臨大敵,蘇小棉拿著材料差點要過來匯報工作。
陸嘉行道:「我是過來看看安歌,馬上就走。」
生日當天,誰能不想聽兒子道一聲「生日快樂」。
許安歌困點早,迷糊著啃著手。
聞澈彎著身子瞧,「咦?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像我?」他和陸嘉行是堂兄弟,樣貌多多少少有相似之處。
他剛跟著進來,大家還以為是陸嘉行隨身的高顏值助理,現在仔細觀察了,蘇小棉碰許青禾,悄悄說:「你有沒有發現,他長得很像澈寶啊?」
澈寶是粉絲對聞澈的愛稱。
許青禾一隻腳也算踏進過娛樂圈,加上之前聞澈扯她頭髮,兩人有點過節,早就認出了對方,不屑回道:「他就是。」
蘇小棉以為自己聽錯了,許青禾覆她耳邊,「聞澈是你們陸總的堂弟,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這頭的驚訝還沒發出來,那邊陸嘉行擋開聞澈,蹲在許安歌面前,問:「我是誰?」
許安歌把食指拿出來,換成大拇指接著啃,眼睛翻著看許梨,不敢說話。
陸嘉行又換了個方式說:「想爸爸了嗎?」
這次不需要語言回答,許安歌跌進他老爸的圈套,誠懇的點了點頭。
陸嘉行這舒坦了,把一眾訝異留在身後,抱著許安歌去陽台,掏出方才從車裡拿出的智能手錶給他,「送你的,再想我的時候,按這裡就能跟我通話。」
這是工作途中陸嘉行硬擠時間親自去買的,顏色跟許安歌的滑板車一摸一樣。
小傢伙滿是欣喜,把錶盤放在耳邊聽。好像是出於禮尚往來,把方才啃過的手指蓐到陸嘉行嘴邊,「換你吃。」
夜色濃,滿天的星星耀眼無比。許梨看著兩人背影,醞釀幾秒才走過去,鄭重看著安歌,道:「媽媽有話跟你說。」
她很少這樣擺起母親架勢,許安歌有些害怕,不敢吭聲。
許梨看了陸嘉行一眼,才說:「安歌,媽媽告訴你,他叫陸嘉行,是你爸爸。」
對於小孩子,過多解釋都是累贅,簡單的告知,才最直擊心臟。
許安歌跟著重複,「他叫陸嘉行,是你爸爸。」
許梨無奈的笑,糾正道:「不是我爸爸,是安歌的爸爸,你叫他一聲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單純,不好意思的把頭埋在陸嘉行的臂彎里。
許梨輕輕揪了揪他的小耳朵,想把他扯出來,「那你說祝爸爸生日快樂,好不好?」
「你別嚇著他了。」陸嘉行雖然有期待,但最顧及的還是兒子的心情,拍著他的背,緩解氣氛的問許梨,「聞澈呢,還在外面?」
幾平方的小陽台像是與世隔絕了,許梨這才想起外面還有人,「哦,他在給小棉他們簽名呢……不過他的臉,長得有點跟以前不一樣了。」
陸嘉行笑,「他自己怎麼說?」
「歲月不饒人,長殘了。」
「那你就信他一回吧。」陸嘉行的做人原則,不趕盡殺絕。
他拍拍懷裡的小傢伙,「太晚了,爸爸要送外面的叔叔回去了。」
許安歌這才鑽出來,陸嘉行難得有閒情,逗他,「我今天生日,你有準備禮物嗎?」
許安歌眨眨眼,誠實的搖頭。
陸嘉行捏他的臉,「小傢伙,跟你媽媽一樣狠心。」
許梨反應快,拍拍手,「詩算禮物,安歌背首唐詩吧,就你喜歡那首,『春眠不覺曉』,一二開始!」
跟平時聽話的樣子不同,許安歌愣愣的沒吭聲,似乎在想什麼。
「算了,孩子不懂什麼是生日。」陸嘉行再次放棄。
「懂的,他最喜歡過生日收禮物了。」許梨牽著他的手,想繼續引導。
許安歌反抗的把小肥手收回去,眼睛咕嚕嚕轉了轉,一把抱住陸嘉行的脖子,聲音稚嫩又認真,悄悄說:「我爸爸太棒了,沒有禮物能配得上他呢。」
陸嘉行先是一愣,頃刻,三十三年裡所有的苦悶都似散盡了,心化成一灘水,攬住他們母子倆,好一會兒才低聲對許梨說:「你說得沒錯,安歌就是你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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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事對所有人都像是一場夢,直到第二天大家才回味過來,許梨這次沒隱瞞,簡單跟唐松他們交待了整件事。
她挺淡然的,這事說完就算過去,日子照樣過,複習一天都沒拉下。
他們幾個不敢去煩她,私底下拉著許青禾問東問西,沒少炸鍋。
重要的內容不提,許青禾只挑著無用的說,姐妹倆自上次親子鑑定的事後,就好像有了說不出的彆扭,沒爭執,但是都氣不順。
陸嘉行那天在晚宴上昭告天下自己有個太太,這事也就得虧他不是個明星,只要陸家三緘其口,沒人能說什麼。
董事會那邊倒是震動不小,幾個老傢伙終於找到了陸嘉行的花邊消息,想拿這個說事。可惜陸嘉行現在實力已不是誰能輕易撼動了的。
他一句:「結了,有問題嗎?」別人還能說什麼。
陸振東知道他這行徑,氣得罵了他好幾回,最凶那次摔了家裡他最心愛的紫砂壺,指著陸嘉行的鼻子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很厲害了,可以誰都不顧了?讓你娶許梨時你不要,現在不讓,你又非要跟她在一起!看著你倆有孩子了,我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結果你為這個女人什麼出格的事都能做出來!公布婚史這麼大的事也不跟長輩商量一下!」
陸嘉行聽完罵,煩透了,也懶得解釋。
周安時業內人脈廣,聽到流言議論,起初還不信,後來得到陸嘉行肯定,手裡的電話驚得差點拿不住,「真回來了?你家那小丫頭回來了?」
陸嘉行這時心情是好的,帶著不知道哪來的得意勁,嗯了一聲,說:「我以為顧欣會告訴你的。」
周安時聲音一頓,說:「前段時間見過顧欣一次,她跟個叫老黃的男人在一起,也就沒多說什麼。」氣氛突然低氣壓了些,過了幾秒,周安時重新提了聲,「這麼大的喜訊你也不早點說,別總藏著,把人帶出來給大家見見!」
「過段時間吧,她要複習考試,不想耽誤她。」
周安時嘆,「你還會顧忌人,真是今非昔比了!」
……
所有的事陸嘉行都壓著,他答應了許梨這個月絕對不能再擾她複習,也就忍著情緒,信守承諾沒再出現。
直到一周後一則偷拍的娛樂新聞突然上了頭條,兩人這才碰了面。
新聞上放了幾張跟拍圖,然後配了非常有誘導性的標題——【聞影帝深夜與兩名俊男靚女共處一室,疑似搞3P!】
樓是許梨家的樓,陸嘉行那天只顧醋火中燒,沒留意被人跟上了,誰想一周後新聞才放出來。
聞澈的粉絲立刻炸了,懟回去,「我們澈寶在閉關呢,別胡亂拍著誰都往我們勤奮努力低調的澈寶身上扣!」
「雖然畫質渣,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們澈寶!」
「高仿高仿!我們聞澈盛世美顏,這個Low貨臉看著跟豬頭一樣!」
「女的看不清長相,不過旁邊還有個男的是誰,側臉很帥啊!」
「……」
八卦似乎是衝著聞澈來的,陸嘉行讓李閒處理,自己根本沒走心。只是消息不知道怎麼,傳到了老宅,老太太病剛好,被新聞氣得又病了。
這次不比往常,醫生給用了藥,人也睡下了,只是睡不踏實,迷迷糊糊一直叫著許梨的名字。
這下陸嘉行才慌了神,把許梨和安歌接到了老宅。
門口接到秦昭電話,陸嘉行讓司機帶著他們,把車先開進去,自己下來接電話。
秦昭早就回來了,只是他這趟G市之行並不順利。他到那邊後,托著個人很快打聽到老食街,了解到許梨確實生了個孩子,但多餘的沒人肯說。
整條街上的商戶似乎都很保護許梨,聽到是有背景的人來打聽,只說許梨是好姑娘。街角賣米皮那家的婆婆誤會了,最後急了,還生氣道:「不管你們多有本事,要是敢欺負到許老闆頭上,我們整條街的人都不會同意!」
秦昭想不明白大家為何如此維護許梨,但又不能說明自己的真實來意,所以沒辦法只得先回來,又輾轉找了另一個據說很有些本事的人打聽。
過了這麼多天,終於有了消息。
「陸總,全是照片,您要看嗎?」秦昭也沒想到,這人能弄到如此多許梨的照片。
陸嘉行心裡想了一下,「你讓人給我送過來吧。」他又覺得等不及,「算了,掃描一下,發我郵箱裡。」
說罷,他轉身大步走了進去。
許安歌跑下車,看到這麼大個宅子眼裡亮閃閃的,他踩著滑板哧溜滑出去。
許梨在後面追,「別亂跑,快停下來,你再不停罰你站牆角了!」
許安歌貪玩起來根本追不上,小腿不停的蹬,遇到了前方障礙才停下來。他抬頭看,有些不解的撓撓頭,然後回頭喊,「小梨子,你有紙嗎,這個老奶奶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