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過來,為朕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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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她所料不差,程霖應該是奉了聖諭來探查她的情況,被程雅給誤會了去。

  這種事,她也不好解釋,否則她與陛下那些過往就瞞不住了。

  禁忌般的糾葛,還是少些人知道為好。

  不是她不信任程雅,而是事關那天下之主的名聲,大意不得。

  要她說,那就是個混帳東西,哪有自己覬覦臣妻,還將身邊的近臣拉下水陪他一塊胡鬧的?

  程霖好歹是安國公府世子,盛京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他也不怕害了他。

  「卿卿,卿卿……」

  耳邊響起程雅的叫喊聲,拉回了雲卿恍惚的思緒。

  程雅朝她眨了眨眼,挨得更近了一些,「魂不守舍的,可是想到了什麼?

  姐妹,你老實交代啊,是不是跟我哥私下有往來?」

  雲卿伸手扶了扶額,嘆道:「我若真的與你兄長有什麼私情,當初就不會盲嫁給裴玄了,

  你知道的,我父親向來寵愛我,但凡是我瞧上的郎君,他沒道理反對。」

  程雅臉上那股子八卦勁兒瞬間消失了,撇撇嘴道:

  「有理,我哥要是真入了你的眼,你又豈會嫁進裴家,看來這只是我哥一頭熱,單方面的瞧上你了。」

  雲卿也沒辯解。

  誤會就誤會吧,總比讓她知道真相要好。

  兩人又挨在一塊聊了半個多時辰,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臨走時,雲卿再三囑咐她放寬心好好養胎,莫要憂思過重。

  程雅也想通了,籠罩在眉眼間的陰霾盡數退去,笑眯眯的道:

  「我明白,若實在過不下去,大不了就和離唄。」

  「……」

  從大長公主府出來,雲卿去了趟玉品坊,正好余掌柜也在鋪子裡。

  主僕倆進了暖閣後,雲卿率先開口問:「我母親早產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余掌柜微微頷首,靜默片刻後啞聲道:「屬下查到了那個接生婆的下落,

  可遺憾的是,那婆子早在十年前就患病去世了,並未留下什麼線索,

  我又查當年伺候在夫人跟前的丫鬟,發現有一個叫芸娘的婢女音信全無了,

  夫人臨盆時,她一直陪在身邊,產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怕是只有她知曉。」

  雲卿蹙了蹙眉,咬著牙道:「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找到這個名叫芸娘的婢女。」

  余掌柜點點頭,「您放心,事關小少爺死亡的真相,我定要查得明明白白,告慰侯爺的在天之靈。」

  雲卿鬆開攥著的手指,端起案几上的茶水淺嘗了幾下。

  「派去北境的探子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余掌柜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竹筒遞給她。

  「前不久飛鴿傳來的,屬下正準備派人遞去國公府,沒想到您親自來玉品坊了。」

  雲卿沒回應,伸手接過竹筒取出裡面的信箋,一目十行,視線迅速掃過紙上的內容。

  待看完所有的訊息後,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讓他們繼續查,務必要找到他與鎮北侯私下往來圖謀不軌的證據,

  還有他購置的那些田產店鋪,金銀珠寶所花的銀錢究竟來自何處,

  更重要的是,弄清楚沈氏所生之子,究竟是不是裴玄的種。」

  余掌柜一一記下,恭敬應了聲『是』,然後又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箋遞給她。

  「這是侯爺在軍中的心腹名單,屬下不知道裴玄那豎子拉攏了多少個,先請您過目,

  屆時咱們再慢慢斬斷他們的聯繫,沒了這些人扶持,他在軍中將寸步難行。」

  雲卿挑挑眉,接過那名單掃了一眼,然後揣進了懷裡,等回去後細細思量。

  「從南洋進的那批古玩到貨了麼?」

  余掌柜一愣,待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後,連忙回道:

  「貨物已經入了庫,只等墨公子的人前來驗收。」

  雲卿微微斂眸思忖了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棄了這樁買賣,與他徹底劃清界限。

  她不能給他任何接近靠近她的機會,否則他們還怎麼斬斷糾葛?

  「將這批貨運往金陵,江南與隴西吧,讓那邊的店鋪代為售賣,儘快回籠資金。」

  余掌柜怔怔的看著她,木訥的問:「這批貨不是墨公子定下的麼?他還付了五萬兩定金呢,

  如果咱們單方面反悔,按照合約上的規定,必須賠付三倍的違約金,那可是十五萬兩銀子,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墨閣在盛京乃至南蕭堪稱第一商號,得罪了他們,雲氏的產業怕是會遭到重創。」

  雲卿聽後也很是肉疼,十五萬兩違約金啊,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可如果能藉此讓那人知曉她斬斷過往的決心,也是值得的。

  銀子還可以再賺,但他的糾纏卻能讓彼此萬劫不復。

  余掌柜見她沉默不語,又試探性的問:「您與墨公子起了齟齬?」

  雲卿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暖閣的門突然被推開,一抹玄色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雲卿下意識抬頭望去。

  視線與他相撞的那一刻,憑著強大的自制力才沒從繡墩上蹦起來給他行跪拜大禮。

  不過這般坐著與他對視,心裡到底是虛的,渾身都難受得緊。

  余掌柜卻跟她截然相反,見到來人後,臉上立馬露出了喜色。

  「墨公子,您來得正好,我家姑娘想取消合約,您趕緊勸勸她吧。」

  蕭痕搖著摺扇,端的是一副世家貴公子模樣,朝余掌柜頷首笑道:

  「不怪她,是在下做錯了事,惹惱了她,你先去忙吧,我與她好好聊一聊。」

  余掌柜倒沒急著出去,而是偏頭望向如同石雕般端坐在繡墩上的雲卿。

  「姑娘,這事由我處理還是您親自處理?」

  雲卿抿了抿唇,很想一走了之,將這人交給余伯應付。

  可她知道他的性子,若她就這麼走了,他八成會追去國公府。

  「我來處理吧,您先去忙。」

  余掌柜應了聲是,與墨公子打了個招呼後,躬身退了出去。

  房門合上,蕭痕幾步走到圓桌前,下意識伸手朝她的臉頰探去。

  雲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迅速從凳子上站起來。

  猝不及防下,袖子掃落了桌面上的茶盞。

  『哐當』一聲,瓷杯砸地而碎,濺起的水漬沾滿了帝王的玄色衣擺。

  她慌亂行禮,「臣,臣女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蕭痕伸手托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下跪。

  雲卿連連後退數步。

  帝王睨了她一眼,垂頭看向自己被浸濕的衣物,蹙眉道:「過來,為朕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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