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聞言,都顧不得去茶室與媳婦親熱了,施展輕功掠到城外,與準備入城的余淮碰了個正著。
這混球居然還敢回來,膽兒挺肥的啊。
他還尋思著讓李遮加快速度,趕緊去程家下聘定親,絕了這混帳的後路呢。
沒曾想他竟然也學他跟木頭那般擅離職守,悄悄回京了京。
呵!算他有種!沒有被他娘給徹底養廢!
余淮被一道強烈的勁風掃過,猛地勒住韁繩,看清來人是誰後,急忙翻身下馬,彎腰拱手朝他施禮,「大舅兄。」
「閉嘴。」程霖抱著膀子低喝,「我妹已經與你和離,你最好管住你的嘴,不然爺在舊仇里又給你添一筆。」
余淮緩緩站直身體,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程霖的拳頭就猛砸過來。
『砰』的一聲悶響,口鼻立馬滲出鮮血。
一連退了數步後,他才堪堪穩住身影,抬手胡亂抹了把嘴角的血水,沙啞著聲音道:「是我負雅雅在先,你揍我幾拳也應該。」
他都這麼說了,程霖哪還會跟他客氣?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他臉上身上,眨眼的功夫便鼻青眼腫。
「既然知道負了她,那以後就滾遠點,再讓我看到你與她糾纏,爺弄死你。」
余淮偏頭吐了口血沫星子,倏地一笑,「我可以任你打罵,這是我欠雅雅的,你作為她兄長,為她出惡氣理所應當,
但要我將妻女拱手相讓,痴人說夢!我違抗軍令折回盛京,可不是來送祝福的,他李遮再能耐,也休想輕易結下這門親。」
嘴還挺硬!
程霖活動了一下揍得發酸的手腕,陰惻惻的開口,「咱們先把你眼睜睜看著她在別院獨自待產,逼她在月子裡簽和離書的舊帳給算了。」
說完,他提著佩劍朝他衝來,不過利刃未出鞘,單純只是以劍鞘當做棍棒朝他招呼。
余淮深知這傢伙的脾性,如果自己一味的隱忍退讓反而會叫他生怒。
這種時候還不如放手一搏,與他打個盡興,逼出他心底的鬱氣。
思及此,他迅速抽刀去攔,兩人就這麼纏打到了一塊兒。
雙方的暗衛見狀暗叫不好,紛紛遣人回府去奏報。
這一去一回,小半個時辰悄然而逝,當大長公主與程夫人趕來城外時,戰局已經進入尾聲。
余淮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之中,目光可視之處無一寸完好的皮膚,手也被擰折了,無力的垂落在黃土之上。
反觀程霖,粗喘著氣靠在一棵樹旁,除了臉上有幾塊淤青,除衣袍略顯凌亂之外,並無什麼不妥。
與他比起來,余淮怎一個慘字了得。
「淮兒。」大長公主驚見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失聲尖叫。
她狀若瘋魔般衝到兒子面前,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查看他的情況。
婢女探過鼻息,壓低聲音道:「殿下,公子還有氣息,他只是昏厥了。」
大長公主面色一松,緊攥著兒子虛軟無力的胳膊,厲目橫掃向不遠處的程霖。
「程家豎子,你這發的什麼瘋?」
程霖蠕動嘴角想諷刺兩句,結果被親娘給摁了回去。
程夫人將他藏在身後,而後抬頭無所畏懼的對上了大長公主冷冽的眸光。
「殿外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通訓斥,可有問清緣由?這要是你兒先動手,你這老臉該往哪擱?」
「你……放肆!」大長公主擠出三個字後,偏頭喝問公主府的暗衛,「你們且說說是誰動的手?」
其中一人言明來龍去脈。
大長公主聞言又轉而望向程夫人,「聽清了麼?我兒風塵僕僕趕回京,被你家豎子攔在城外一陣拳打腳踢,
臨了他還對他動劍,將他抽個半死,今日你程家要是不把他送去京兆府,那這事沒完。」
程夫人嗤的一笑,「殿下這斷章取義的本事可真叫臣婦大開眼界啊,方才暗衛明明說是你兒心中有愧,立在原地任我兒揍的,怎麼就成了我兒的錯?」
大長公主面色陰沉,死死盯著她身後完好無損還露出一抹欠揍模樣的程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你家混帳挑釁在先,致我兒重傷昏迷,這便是他的過錯,容不得你狡辯。」
說完,她又偏頭朝靜候在一旁的暗衛喝道,「攜本宮令去京兆府,讓羅修成親自來一趟。」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咳嗽,余淮漸漸甦醒過來。
大長公主急忙詢問他情況,又與他說喊羅修成過來處置此事,為他撐腰。
余淮聽後緊扣住母親的手腕,啞聲道:「是我心甘情願挨打的,您莫要大動干戈,讓我這罪白遭。」
「……」
大長公主又氣又恨!
他為了一個女人舍掉立功的機會不說,竟還這般沒骨氣,被打得奄奄一息依舊維護程霖那豎子。
她,她怎麼生了這麼個沉迷於兒女情長的逆子?
那邊程霖從親娘身後拐出來,抱著佩劍似笑非笑的睨著滿臉是血的余淮。
「過往的恩怨今日一筆勾銷,再讓我碰到你糾纏我妹,就不是鼻青臉腫這麼簡單了。」
「……」
…
消息傳回乾寧殿,帝王道了句『活該』。
他早就提醒過余淮從大長公主府剝離出來,他念及母子之情遲遲不動手,最後弄得夫妻離心也是他該受的。
以程霖的性子只揍了他一頓,沒攪得余家雞飛狗跳,已是仁至義盡。
他那好姑母若還想報復回去,那可就熱鬧了。
「冥起呢?還在值房裡躺著麼?」
自那日從紫雲殿無功而返後,他像是失去鬥志一般,將自己關了幾天幾夜。
就這點耐心還想追妻?
吳公公在外詢問了一番,而後匆匆進殿稟報,「回陛下,冥統領晌午就出了宮,留下紙條說近期不歸。」
「……」
公主府。
永樂今日邀了烏圖過來商議宴會之事,兩人在花園的賞春亭內聊得正歡。
公主殿下突見樹梢飛來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在空中盤旋幾圈後落於亭外的假山上,她探手去逗,那鳥竟絲毫不懼,還吐舌說了一句吉祥話。
亭內的兩人皆驚訝,永樂繞過護欄拐到假山前,又試圖伸手去逗。
指尖快夠到時,那鳥踮著爪往後退了下。
少女再往前稍稍一傾,變故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