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三不來見我。」
雖然皇后娘娘說,這是她一個人的事。
說立一件事或許很難,但摧毀一件事簡單的多。
娘娘還說:她做錯的事,會一點點去彌補。
娘娘……說:有什麼能證明你過世的小主子就一定是別人的孩子,拉著他的骸骨再次羞辱他的出身嗎?何況這對孩子來說不重要了,本宮是她的母親就夠了。
何況。
對徐正來說,二十多年前他的孩子就不在了,又何必再提。
錢嬤嬤也覺得挺沒有必要。可他是世上唯二跟小主子有牽扯的人,她還是想說一說,只說給三不。算她私心,想多一個人想起她的小主子。
……
傍晚,御膳房門房處。
三不恭敬的遞上錢袋子,現在他就是一個為了御膳房送菜的生意給錢嬤嬤送銀子的遠遠房親戚。
三不雖然不知道錢嬤嬤為什麼要見自己,但還是趕緊來了:「嬤嬤,娘娘眼睛好些了嗎?」
錢嬤嬤收了錢袋,看著上面精緻的花樣字,開門見山:「當年,我抱錯了我家的小主子,你家極有可能有過一個不重要的小少爺,但已經去了。」
三不瞬間震住!抬頭看著她!他們家主子沒有小少爺!一直沒有:「莘……那個女人過世的那個孩子……」
錢嬤嬤看向他,收了眼底的淚花:「以前經常看到你,說盼著小主子出生,想著讓你知道一下,那位我們盼著的小主子出生過。」
三不愣在原地,險些怒吼出聲,為什麼抱錯!你瞎嗎!就算兩個混在一起!你她娘不能一起養嗎!憑什麼抱錯不該抱錯的人!你知道你幹了什麼!
錢嬤嬤站在原地,都能感覺到三不身上的暴虐!從來好脾氣的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現他對下面人的樣子。
錢嬤嬤多想他真跳起來打死她。
三不沒有,只是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家大人,沒有親子!」咬牙切齒!
錢嬤嬤眼底的黯淡一點點變為疑惑?怎麼回事?
三不不痛不癢:「很奇怪?我們大人沒有進過後院,沒有碰過那些女人,誰知道那些孩子是那些女人跟誰生的,我們大人只有這一個孩子,你弄沒了。」
錢嬤嬤瞬間攥緊手裡的荷包,銀子膈得她手疼,她……不知道,她當初隱隱能感覺到徐大人可能沒有那麼冷待她們娘娘,但她不知道……
錢嬤嬤垂下頭:「對不起。」
「跟我說不著,你該對著我家小少爺的牌位說!或者也不是我家小少爺,你們娘娘都不配我們大人一心相護,孩子誰家的都分不清!」
「不是!」誰沒有自己要維護的主子,三不可以在小主子的事情上,凌遲她,娘娘的事絕對不行:「是皇上強迫了皇后娘娘!我們娘娘難道就是水性楊花!而且……就一次……」
三不突然低頭,拽走了錢嬤嬤手裡的荷包,她手被銀子擠出泡了:「怎麼發現的……」聲音壓抑著痛苦,如遭雷劈!他還不如宮了自己,親自守著!
錢嬤嬤將事情說了一遍。
三不不知道怎麼走出皇宮的。
只覺得周遭昏天暗地,他更不知道怎麼跟他們大人開口。
怎麼就……
大人心裡有誰,他們做下人的十分清楚。
現在卻是這樣的局面。
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是!
……
「呦!會情人回來了。」衛平玩笑得勒住三不的脖子:「說說你的老情人有沒有……」給你臉色看。未說完,就看到三不不對勁兒的神色:「怎麼了?」
三不看著他,生死與共的兄弟,說,如果小主子出生了,你就去當太監照顧小主子,以後我見了你說不定都得低頭哈腰的叫聲大內總管:「如果皇后娘娘當初沒有背叛大人,大人會高興嗎?」
衛平四下看看,壓低聲音:「少說,過去了,不糾結。」
「如果皇后娘娘生的小主子就是大人的孩子,大人高興嗎?」
「你說什麼呢?這玩笑也能亂開。」他們大人連個毛都沒有,提這個不是玩他們大人。
「咱們的小少爺,被莘嬪弄死了!」
衛平突然愣在原地。
三不突然拿開他的手,繼續往裡走。
衛平突然拉住他:「你幹什麼!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說,你就確定一定是我們大人的,她們極有可能故意這麼說,讓我們為她們報仇!」
三不依舊走。
衛平不放:「大人未必受得了……」
三不執著。
衛平最終放開了自己的手。
……
書房內貼合日落的布局下,夕陽正好,暖橙厚重。
徐正回著文書,筆法春秋。
「大人……」聲音很低。
徐正看他一眼,沒出聲,低頭繼續回書函。
三不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想起拱手:「回大人,奴才去看了錢嬤嬤,錢嬤嬤說皇后娘娘並不是病,是鬱結於心。」
徐正嗤之以鼻,她該鬱結的事多了。所求甚多,溝壑難填,並不意外。
「莘嬪娘娘過世的小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孩子,三皇子不是皇后娘娘生的,皇后娘娘知道了。」
徐正驟然看向他。
三不像個轉述話語的機器,害怕,瑟瑟發抖,又強硬的要說:「奴才看錢嬤嬤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告訴奴才一聲,知道奴才也盼著過,覺得可能是奴才想盼到的結果,只是跟奴才捎句話,畢竟也不一定就是大人您的孩子……」
三不說完覺得完了!全完了!大人非撕了他們不可!
徐正聞言,卻什麼反應都沒有,轉過頭,筆尖沾墨,繼續回函。
三不腿都抽筋了,緊張的不敢呼吸,可卻什麼都沒有等來,不禁克制著悄悄抬眼,大人仍然什麼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