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下次聚

  這哪是回來了,這是要權利重新分配,是動盪,是決策者的重新衡量!

  怎麼能不弄得汴京城人心惶惶。

  更何況他們還表露出了這個意思,以後家裡的權勢怎麼分?正堂要不要給他們讓出來?隱了的那些大夫人們也要重新掌家怎麼辦?

  蘇萋萋的大哥就是這樣回來的人,她拉攏的謝家也回來了這樣的人。

  簡直!簡直!

  蘇萋萋氣得幾乎要拍桌子,但到底收了力道!

  問題是,這些人!他『直』!看看當年他們干出的事,就知道這些人心有多狠。

  父母哭斷腸,孩子哭死過去都不回頭的『純』人!

  如今他們回來了,呵呵,就回來了,真輕易!若是想收買他們,更是不可能!不碰幾次壁,不吃幾次虧,他們都不會乖乖被她收用!而收這些人,這些人會不會跟她都是麻煩事。

  自家哥哥還能威脅,謝家呢?!人家說不跟皇兒就能不跟皇兒!好好的吃風飲露不好嗎!

  錢嬤嬤小心上前:「娘娘……」

  蘇萋萋嘆口氣:「不知道誰才是娘娘,好端端的冒出來這麼多人,本來固定的局勢,又亂在一起!」

  錢嬤嬤不懂這些,但也知道難辦。讓這些世家沾儲君之爭的身,哪有那麼容易。

  蘇萋萋讓自己冷靜一些,事已至此,她就是把自己氣死也於事無補:「他們怎麼突然回來了?發生了什麼?」

  錢嬤嬤不知道,皇后娘娘都不知道的事她不可能知道,就是突然之間外面的閒雲野鶴、名流之士,突然開始追求紅塵俗物了。

  蘇萋萋掏出絲絹,慢慢將護甲摘下:「一般而言一個世家大族,會有兩個人入世,一個做肱骨老臣,一個做接班人培養。」畢竟官位就那麼幾個,世家大族之間競爭同樣激烈。

  家族站住了這個位置,這個位置上下浮動一個品級,就默認是這個家族的,維持這個局面,需要源源不斷的資源投入。所以一個家族根基不能被分薄,想要官位高,都是集中資源扶持一個。

  如今倒好,一個個鬧著都要出世,家族給不給你分功績、給不給你做成績?還是想一輩子做一個主簿!

  最怕的是皇上看中,直接高官厚祿拿來用。

  一個家族突然出道三個四個高官,不等其他世家聯合起來攻擊,皇上都怕此家族一家獨大,鬧出『挾天子』的醜聞,要剔下去幾個。

  到時候剔除誰,誰甘心:「他們想不到嗎?都是那麼『通透』的人!要幹什麼?」

  「娘娘。」大太監永壽走進來。

  「怎麼?」

  「蘇老爺派人來傳話,大公……大老爺要參加明年的科舉。」

  蘇萋萋聞言講究的手還是拍在了桌子上,若是沒考中……蘇家還要不要臉,若是考中了……回到上面的麻煩:「讓他給本宮滾回山里去!」

  永壽小心翼翼沒敢動。

  「還不去傳話!」

  「奴……奴才還沒回完,蘇老爺還說,齊三公子回來掛職了。」

  錢嬤嬤、永壽說完,急忙退下,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蘇萋萋急忙握住扶手才沒有失態,二皇子的助力回來了?齊桓山,二皇子的親舅舅,善戰,領十萬兵!

  蘇萋萋克制著情緒,才能一點點站起來:「傳徐相……」

  「娘娘,您……是不是忘了,徐大人今日去了南堤。」

  「讓他回來了立即來見本宮。」

  「徐大人晚上回來……」聲音越說越低。

  「給本宮準備衣服,本宮親自去見他。」此事刻不容緩。

  ……

  暖黃灑滿大地,徐正從車上下來,身後跟著幾位下屬。

  三人站在車邊,低聲說著什麼,稍後,幾人邊說邊往徐府內走。

  三不拽拽門上的藍色門栓。

  徐正側頭聽著什麼。

  三不使勁兒咳了一下,將門環上藍色的綢緞撥弄一下。

  徐正瞬間頓住腳步,她在。

  三不鬆口氣。

  「徐大人……

  「突然想到我有點事,今天恐怕不能招待各位,下次有機會再與眾位同聚。」

  「哪裡哪裡,本來就是下官等叨擾,大人的事情要緊,大人先忙,下官告辭。」

  徐正送走眾人,大步向內走去:「什麼時候到的?」

  「半個時辰前。」

  「下次記得派人通知我。」

  「是,大人。」

  ……

  蘇萋萋先笑。

  可最後見他實在太慢,隱隱有些著急,她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徐大人果然風雅,飯前還這麼講究,汴京城就是塌了,徐大人恐怕也不會快一步。」

  徐正看她一眼:「娘娘很急?」

  「哪裡?」

  「不如皇后娘娘展開說說,汴京城哪裡塌了?」

  蘇萋萋抬頭:「一片污濁。」簡易朱釵輕晃,彰顯著主人隱忍的等待。

  徐正就說她喜歡生氣,現在都能忍了?也是,有所求,心自然不靜:「還沒吃飯?」

  「不是很餓。」

  不吃便餓著。徐正坐下,他餓,如果她有耐心,那就等著,誰讓她著實可惡過。

  蘇萋萋衡量一下徐正吃飯的時間,自然的坐到徐正身邊,聲音溫柔:「為什麼會這樣?好端端的那些人為什麼回來?」

  徐正本不想理她,但看著她還是下意識開口:「風氣變了。」而且總覺得這件事應該還有後手,但後手會是什麼?

  「風氣?」

  徐正抬頭,見她素樸的衣裙落在深紅色的座椅上,恍惚一瞬:「靜園。」脫口而出。

  「靜園?關靜園什麼事?」

  徐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靜園那部戲唱得人盡皆知。人盡皆知,就會形成風氣。」

  當所有人都不覺得『歸隱』『靜思』值得追求的時候,『靜思』就失去了意義。

  更不要說,在箴言之上提箴言,每句拆開碾碎後還不分高下的情況下。

  徐正還是耐著性子,給她盛了一碗飯。

  蘇萋萋不吃:「所以你一開始就反對汴京城的茶坊、戲園與他們合作。」

  徐正看著被放置的米飯,可她卻又知道他反對過靜園曲目?

  「難怪,靜園是什麼人辦的,需不需要本宮抄了它。」

  「目前來看是一家經營三十年的戲曲班子,最喜歡做的事是用銀子收窮書生寫的話本。」一家可追溯且單一的戲曲班子,老闆傳兒子,兒子傳徒弟,看不出任何不妥。

  哐!「造成這種局面就必死無疑!」又慢慢收回手,實木厚桌,疼。

  徐正看了她手掌一眼,見她不說話,當她不疼,可若是二十年前這樣的委屈她必定要鬧人。

  等等,靜園……這個模式很讓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