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夫人,二爺求見

  陸緝塵心中冷笑。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剛剛拉大哥手的一刻,眼神閃躲,又對那對母子去處那麼大反應,定然是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自己的兒子都能盤算,哼,意料之中。

  不過,她——也是那個意思?

  陸緝塵看林姑姑一眼。

  林姑姑恭敬的垂下頭。

  陸緝塵默然的移開目光,心思不禁放在她身上。

  陸老夫人拉著兒子,以為能一口氣說出來。

  可話到嘴邊,突然發現沒那麼容易,甚至有些難以啟齒。

  她怎麼好意思說認乾兒子!

  萬一兒子問她『為什麼要認乾親、做表侄』?

  難道讓她說實話,老大當場撕破臉、恨上她都有可能。

  她說不出口。

  「娘,您怎麼了?」

  「我……」陸老夫人幾次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猛然看到一旁的成措,慌忙開口:「成措,來,你和大牛聊聊這些年的事,你爹身體有些不好,我去看看。」

  「我爹怎麼了?」

  「沒事,沒事。」陸老夫人不讓大兒子抓她,給小兒子使眼色:跟你哥說說這些年的事,明白說什麼吧?

  就是他『去』的時間太長了,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他不能光明正大回來。懂了嗎?

  陸緝塵不明白。

  何況,這是說說就能解決的事?

  他剛才問過大哥,大哥是無意中看到母親,心有懷疑,去老家問過才知道真是他們。

  就是說老家的人見過他,知道他就是陸大牛。但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但估計知道的好奇心都快在腸子裡打結了。

  若不是離得遠,如今差距太大不敢亂說,高低得來看場熱鬧。

  就是現在,估計也夜不能寐的想著他們家這樁奇事。

  反而是他們才來京城一年,知道他們家這點事的人不多,大哥才沒有打探到,要不然也不會帶著女人和孩子光明正大的上門。

  所以,這件事,還要跟她從長計議:「時間不早了,大哥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說。」

  陸大牛著急爹的身體,他跟二弟敘舊什麼時候都有時間:「娘,我爹怎麼樣了,我們快去看看。」

  陸老夫人不想去,不斷暗示成措。

  陸緝塵起身,拱手離開。

  陸老夫人看著頭也不回的小兒子,苦笑著帶著大兒子去看他爹:「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休息重要。

  「爹更重要。」

  陸老夫人心中動容,但就是回來的不是時候。

  怎麼他就沒聽說成措兼祧的事呢,若是聽說了也省得她麻煩。

  不過也是,羅家是商戶,富庶之地,她們這些年也沒去過富庶之地。

  哎。

  ……

  大房院內。

  林之念從浴池出來。

  春草為夫人披上衣衫。

  青綠色的裙擺蓋在她光潔的腳背上。

  「明日將西廂房開成三間,分別開三道門,以后庄戶和鐵匠的人來,不能碰上。」

  「是。」

  林之念嘆口氣躺在藤椅上。

  夏靜取了手爐為夫人烘發。

  冬枯打開香膏:「夫人不高興紀公子因見到落花公子揣摩您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懲戒紀公子就是,為何如此麻煩?」

  林之念執起團扇敲了她一下:「揣摩人心思是人之常情,為了這點小事,就辦了他,那你天天揣摩我的喜好,我是不是要把你發賣了去。」

  「夫人不要啊,奴婢只是……」

  林之念笑了:「逗你的,小事罷了。」

  只是紀缺太精於此道。

  她還沒到皇家議事時一百零八個心眼子的保密程度,他就已經『催著』她完善了,也是頭疼。

  香膏在比膏脂更細膩的皮膚上暈開。

  手爐烘開一縷縷墨色的髮絲。

  林之念手上的團扇落在藤椅邊緣,昏昏欲睡。

  「夫人,二爺求見。」

  薰香隨著沉默在室內慢慢飄開,晚風吹起窗前的輕紗又落下。

  過了好一會。

  林之念悠悠開口:「讓他進來。」

  「是。」

  春草、夏靜忍不住互看一眼:二爺?

  因為今天那位『貴客』?

  噓,別說。應該沒走正門,圖惹是非。

  又急忙錯開眼。

  陸緝塵走進來,身形挺拔,自然而然的看藤椅上的人一眼,繞去後面換衣。

  再回來時。

  陸緝塵接過夏靜手裡的手爐,坐在高凳上,捧起一縷墨色的長髮,為她烘乾:「我近日會讓下面的人對京兆尹出手,死罪,證據確鑿,這樣會在他那裡打開一道汴京城的缺口,讓我們的人進來。」

  汴京城勢力凝固,久撼不動,『殺進』是最快的方式。

  林之念神色不動,死一兩個人能空出多少位置,慢了:「他們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