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戲法

  「諸位,且看。」

  下一瞬,周圍景色斗轉星移。

  原本在翠園等待說書的白家人和賓客,此時發現,周圍的一切猛地變換。恍若來到了一處高大氣派的府邸。

  而眾人也不再是他們自己,身上的衣服,語言,一切都改變成了另一副樣子。只有意識稍微清醒著,眾人看著自己的身體,言語,處境,甚至是周圍的一切,都在書台上,先生的道道聲音中,隨著時間不斷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

  就連一向見慣大風大浪的白老爺子,此刻也震驚地起身,朝一旁的太子,或者自己的管家問道。

  而此刻的太子,已經換上了另一副打扮。太子此時一副貧困打扮,看上去應該是這家的三女兒的那個夫婿。

  「白老莫慌,這應是葉先生的手段。」

  摸著自己下巴處稀疏的鬍鬚,太子「胸有成竹」地說道。不過就是,這種讓他們變成書里人物的手段,有那麼億點駭人聽聞罷了。

  「然而,好景不長。楊繼康的弟弟楊繼盛彈劾嚴嵩,嚴嵩震怒,在嘉靖皇帝面前構陷楊繼康!楊繼康革職之後,才發現世態炎涼。」

  台上先生再次講述,原本得到片刻休息的眾人再次「行動」起來,跟著台上人的言語,演出一幕幕悲歡離合。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已經模糊了認知,將自己逐漸當成書里的人物,跟著台上人,度過一個又一個的春夏秋冬。時間就這麼流逝著。

  直到某一天,

  只聽得上空不知是誰道了一句,

  「那鄒應龍高中狀元,成功扳倒朝中奸臣,為自己的岳父楊繼康洗清了冤屈,

  可謂是,皆大歡喜!」

  啪——

  一聲醒木輕拍,周圍的一切轟然倒塌。

  眾人醒來,才發現自己仍在翠園之中,從來沒有片刻離開。

  台下,白老爺子端起茶杯,手上動作輕微顫抖著。喝了口茶,這動作還是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仔細看去,他的眼底是一抹深深的驚駭。

  一眾賓客恍若未覺,只覺得剛才的一切,應該是一場好夢。不過奇怪的一點可能是,這夢有些過於真實了。

  只有一旁太子,沒有任何思考,甚至來不及喝杯茶,徑直起身,來到了書台前,對著台上人恭敬一拜,

  「還請先生教我。」

  這一拜情真意切,而在場之人,白老爺子更是發現,太子這是動了拜師的念頭。當朝太子,居然要拜一位普通的說書先生為師。

  這事傳出,必會引得朝堂動亂。不說別的,若太子今日真的拜了葉先生為師,十幾份彈劾馬上就會出現在景皇的面前,而以景皇開明的性子,太子少不了被罵一頓,甚至嚴重些,會影響他在景皇心裡的形象。

  「太子殿下,不可!」

  一眾賓客紛紛開口,在聽說他要拜葉先生為師,開口制止。只是他們心裡如何想的,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聽著周圍賓客的勸告,太子不僅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反而將身體伏得更深。

  書台之上,

  看著俯身拜禮的太子,葉長生心裡沒有半分觸動,他知道,太子是想讓他出手,助他奪得皇位,縱然身為太子,可這皇位,就未必是他的。太子無非是想要加重自己的砝碼而已。

  「多謝殿下好意,只是在下閒雲野鶴慣了,還是算了。」

  聽到這話,全場皆驚。

  沒想到一個普通的說書先生,居然有膽子拒絕當朝太子。

  「葉先生怕是要完了,得罪當朝太子可是蠢了些。」

  聽到這話,還沉浸在剛才場景中的白黎立馬起身,來到太子面前躬身施禮,

  「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葉先生只是想安靜說書而已,並沒有其他意思。」

  太子擺了擺手,

  「無礙,只是剛才有感而行罷了,既然葉先生不願,那宸便先告辭了。」

  說完,太子再次俯身行禮,態度恭敬,恍若對待自己的老師一般,看得一眾賓客不甚理解。行禮之後,太子沒再繼續白府待著,帶著侍衛離開了。

  只有白老爺子知道,太子是拜師不成,轉而想要拉攏葉先生,不過太子並不著急,先讓葉先生對他產生一些好感。

  見他離開,葉長生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也就收拾東西下了書台,來到白老爺子面前說了幾句拜壽詞後,轉身打算走人。

  就在這時,身後的白老爺子卻叫住了他,

  「葉先生,不急著走。」

  「?」

  葉長生有些疑惑,轉身,看著眼前的白老爺子,想聽聽是不是還有事。

  葉長生拱了拱手,有些疑惑地開口,

  「白老可還有事?」

  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白老爺子又扭頭,看了看拉著自己衣角的白黎,片刻後,他哈哈大笑,摸著鬍子對眼前人說道,

  「實不相瞞,老夫見葉先生,是否還未婚配?」

  太子想拉攏,白老爺子自然也想,作為一個經商世家,如果能得到像葉長生這樣的奇人異士的幫助,那以後經商豈不是如虎添翼,再無顧慮了?再說,自家的白黎那點心思,他早就看出來了。

  所以,白老攔下了葉長生,想要說個媒。

  身後的白黎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

  就在這時,葉長生開口了,

  「回白老,在下確實並未婚配,只是。。。」

  他確實沒結婚,可夏國那邊有蕭若溪,葉家那邊還有葉璇,所以本能地就要拒絕。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白老爺子已經開心地笑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老夫家中有一女子,與先生年齡相仿,不如。咳咳咳。」

  就在這時,身後的白黎突然猛地拍了一下白老爺子的後背,起身來到白老爺子身前,擋在兩人之間,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

  「爺爺,你怎麼了?」

  「是不是喝茶嗆到了,快坐下歇歇吧。」

  白老爺子抬頭,看向眼前的白黎,對方眼裡透露出一抹危險的意味,想著他可能是害羞,這才停了下來,沒再繼續說下去。

  「多謝白老,只是在下閒雲野鶴慣了,還是不了,在下告退。」

  見兩人不知在幹什麼,葉長生撓了撓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