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旁邊的平台是初一和十五認為整個家裡最隱秘的地方。
他們忘了，視線能被遮擋，聲音卻是能傳播的，而且這個平台的下方，正對著蔣嶠的書房。
撞見這番對話蔣嶠也意外，太陽穴越聽越突突。
一個蔣安就夠讓他頭痛的了，沒想到兩個小的也跟著來搗亂！
當蔣嶠聽到林禾問是不是他逼迫的時候，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幸虧兩個小的不想大的那麼黑心，說了實話也救了他的「命」。
否則他不敢想林禾會是怎麼樣的大發雷霆。
防止初一十五繼續往下說，蔣嶠趕緊搭話，講到這就可以了，再多說些別的就真完了。
初一和十五慌死了，他們甚至想到了林禾和父親說漏嘴的可能，都沒想到自己在上頭叭叭說，父親「現場直聽」！
瞧姐弟倆白了的臉色，林禾揚聲道：「既然聽到了，你有什麼感想？」
此時，蔣嶠的心情比姐弟倆還緊張，這是回答不對就送命的題。
「初一和十五，你們說得沒錯，F就是付鼎，當年的事情很複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眼下一兩句講不清。」
「不管如何，你們出發點是好的，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胡亂說了。」
聽父親要輕輕揭過的態度，初一和十五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父親向來是說話算數的，他說不追究就是真的不追究了。
蔣嶠的話沒說完，前面是回應兒女，後面才是回答林禾所說的感想。
「禾禾，我以後會當個好父親的。」
初一和十五對視，明白剛剛父親的「赦免」，是看在了林禾的面子上！
就說嘛！以父親的性格聽到他們這樣「大放厥詞」，怎麼可能輕拿輕放。
姐弟倆現在有些搞不懂了，林禾的反應看起來像是對F不在意，為什麼？難道是覺得他們在危言聳聽？
眼下顯然不適合說話了。
「很晚了，我們回屋休息了。」
初一說完，十五跟著起身，想到父親就在樓下聽著，兩個人坐不住。
「走吧。」
林禾跟在初一身後，幫她拍了拍肩膀那裡蹭到的灰塵，順手又將初一的衣領翻好，這套動作自然地不能再自然了。
初一看過趙阿姨這樣照顧趙晴，這種小細節很能讓人感覺到那種母女溫情。
那時她沒有羨慕，只是覺得看起來挺美好的。
不知為何，林禾這樣對自己，她突然想到了那一幕，心裡說不上來是觸動還是什麼，有點手足無措。
初一下意識想把自己變成刺蝟，甩開林禾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說不要碰我。
話已經到喉嚨，她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啪嗒——
先下去的十五將燈打開，閣樓變得亮堂堂，害怕初一摔倒而拉著她肩膀的林禾鬆開了手。
「初一！姐！你傻啦？發什麼呆，走呀，你堵著路呢。」
西閣樓窗戶就那麼點大，初一站在那裡後面的林禾就下不來了，見初一呆愣愣的，十五大咧咧招呼著。
初一哦了一聲，悶頭往前走。
作為龍鳳胎，姐弟之間是有點感應的，眼下十五明顯感覺到初一好像情緒不太對。
一分鐘前還沒這樣呢！
果然，女孩子的心思根本猜不明白！
「回屋吧，謝謝你和初一的提醒，好孩子。」
林禾眼中的欣慰和讚賞是發自內心的，她就知道自家三個孩子本性都很善良。
就像是榴槤，外殼硬硬的，內里軟軟的。
不喜歡的人會覺得榴槤臭臭的，但喜歡的人會聞到香香的果甜。
林禾不知道別人，她喜歡榴槤。
十五視線躲閃，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好孩子！
突然有些詞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十五，吭哧半天最後道：「不、不客氣，我回房間了。」
瞧小兒子不好意思快步溜走的模樣，林禾眉眼彎彎。
她的孩子們都是好大寶！
此時，另外一位「大寶」表情不是很美麗。
蔣安的臥室在蔣嶠書房的右邊，中間隔著走廊的窗戶，也能夠聽到房頂的對話。
兩個笨蛋太不會找地方了，怎麼能選在那裡呢！偏偏父親還及時發現，事情巧合得讓人無語。
按照他的計劃，在初一和十五說出和F有關的事情後，必然會講到兒時其他的話題。
初一和十五講事情可能不覺得什麼，但媽媽絕對能從其中發現問題，到時候輕輕一揭，就能將父親極力掩蓋地暴露出來。
蔣安看向外頭漆黑的天空，眸光深深。
就差一點。
*
蔣嶠覺得自己的回答應該是過關了，不然禾禾回來就不會笑盈盈的。
他知道，禾禾沒有生氣的主要原因，是兩孩子後面解釋不是被逼迫那幾句的功勞。
「禾禾，明天我要去港城出差兩天，那家你最愛的老字號糕點推出了很多新品，蘭亭閣新出的旗袍冊可以定製了，你不是很喜歡他家製衣嗎？還有……」
蔣嶠拿著毛巾幫忙擦拭林禾半乾的長發，同時俯身不停在林禾耳邊。進行惡魔低語的誘惑。
他的意圖很明顯，想拐著林禾一起去港城。
林禾側身摟上蔣嶠的腰，反客為主地在蔣嶠耳邊吐氣幽蘭道：「老公，良宵苦短呢。」
蔣嶠眼眸暗了暗，心思躁動著仍不忘正事啞聲道：「禾禾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港城？」
「不去。」
林禾呢喃回應，蔣嶠還想說什麼，被香吻堵住了嘴。
長夜漫漫，一片旖旎。
天色蒙蒙亮，裝睡的林禾睜開眼，緩緩起身下床，身體的酸脹讓她倒吸一口氣。
看著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林禾臉上一陣熱氣，這狗東西！說什麼要彌補別離，耍著賴不停，天知道只是出差兩天而已！
另外，他的手果然沒什麼事！
也虧得這傢伙胡鬧，所以現在他睡得很沉。
林禾無聲打了個呵欠，她睏乏得不行，但自己不能睡，只能趁著這個時間去看！
躡手躡腳來到書房，在最裡面書櫃底下，有個夾層柜子，林禾抽拉開，如她所料，在裡面看到了來自F的信件。
打開信件快速瀏覽，林禾一目十行從中找到重點內容，二十來個信封很快就看完了。
她又按照剛剛的順序重新放好，然後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整理好重新躺到床上。
蔣嶠睡得很沉。
林禾閉上眼回想自己看到的信件，下一秒放棄了，不行，她先睡覺補眠！
蔣嶠昨晚太能折騰了，那狗東西簡直不是人！
心裡罵完這句，林禾就迅速進入了夢鄉，睡得之沉，連早上蔣嶠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醒來後的林禾第一時間去書房看夾層抽屜，那些信件果然不見了。
蔣嶠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