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驚俗養傷這幾天,一直沒有陵族人來打擾。
符珠猜想,約莫是在忙著族長更替這件事,就連水無憂都很少出現了。
「我們離開無憂海,不和生煙姑娘告別嗎?」風驚俗望著門外,像是在等人。
三青新奇的看著他,語出驚人,「你該不會紅鸞星動,想找水生煙做道侶了吧?」
風驚俗猛地被口水嗆住,臉咳得通紅,「你上哪聽來的亂七糟八的詞。」
還紅鸞星動,以三青的文化,能認識紅鸞星嗎?
三青有理有據說道,「你一直往門外看,不是在等水生煙嗎?」
「我是等水生煙啊。」
「那你還說不是想和她做道侶!」
風驚俗不理解她的邏輯,耐心解釋,「只是我們來無憂海,麻煩了生煙姑娘這麼多,現在要走了,和她告個別而已。」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道侶?」
水無憂穿著一身月華裙,一走一停間,裙面擺動,皎潔如月,呈現暈耀華光。
她聲音極輕淡雅,風驚俗額頭上卻不由冒出冷汗,有種說人壞話被抓包的心驚。
三青張了張口,要說話,風驚俗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訕笑說道,「沒什麼。」
「我們在說,和你道個別就離開無憂海了。」
風驚俗生硬的扯開話題,「對了,你們新任族長選出來了嗎?」
「選出來了。」
風驚俗就沒再問了,畢竟他是個外人。
「我送你們去記陵碑。」
符珠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皺。
三青甩開風驚俗的手,圓眼憤怒的瞪著他,實在是太可惡了!
風驚俗也很無奈,他剛剛要是不捂住三青的嘴,鬼知道她要說什麼。
萬一生煙姑娘真的誤會自己了怎麼辦?
一路上遇見不少陵族人往這邊瞧,風驚俗狐疑的摸了摸臉,他長得不奇怪吧?
為什麼那些人,總是看他呢?
風驚俗側目看向符珠,她神情淡然,閒適自得,顯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族長。」
突如其來的年輕嗓音,嚇了風驚俗一跳,他抬起眼睛,發現有個清秀的少年,在路前,朝自己抱拳拘禮。
不對,少年只是朝他這個方向抱拳。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清淨平緩的語調慢悠悠響起,風驚俗猛地看向水無憂,所以她是他們陵族,新一任族長?
阿木沒有動,眸光直直落到符珠身上。
他想知道關於幻女族長真正的事跡。
水無憂蹙了蹙眉,「阿木,她是我的貴客。」
少年垂眸,低眉順眼,「我知道。」
符珠從水無憂身後走出,「我說的你未必會信,你若真想知道,便自己去找答案。」
「發生過的事,皆有跡可循,再怎麼掩蓋,也是掩蓋不住的。」
阿木心中一震,他不自覺的攥緊了衣角,扭捏開口,「我明白了,多謝你。」
「族長,我先回去了。」阿木扭頭對著水無憂說了一聲,飛快跑走。
風驚俗看著他腳底生風,不禁咋舌。
「符珠,他找你問什麼事?」三青仰著臉問道。
風驚俗也看向符珠,他們說話都是這樣的嗎?旁人聽著,完全是一頭霧水。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符珠語氣認真的敷衍她。
三青一下子就被糊弄過去了,沒追著問,風驚俗嘴角微微抽搐。
他算是知道了,三青的聰明,是一陣一陣的,和她的蠢一樣。
怎麼不多問幾句呢,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啊!
很快到了記陵碑,風驚俗來的時候是昏迷著的,不知道這石碑怎麼是通道,好奇的看著水無憂。
只見她輕輕觸碰石碑,石碑上頓時發出白茫茫的光,再睜眼,就已經處在一處山崖了。
有點像傳送陣的感覺,但又不同。
風驚俗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
三青伸出手,貼著記陵碑,「沒變化啊,水生煙她是怎麼做到的?」
水無憂將三青的動作盡收眼底,「只有我們陵族人的血脈,才能開啟記陵碑通道。」
三青拉長尾音「哦」了一聲,拍了記陵碑一巴掌,收回手。
符珠記得以前無憂海是沒有記陵碑的,外族人也可以進入,是幻女後來立起的這一塊石碑,將楚清山和無憂海連接起來。
「現在臨近晌午,楚清山上沒什麼危險,速度快一點,天黑前能離開。」
水無憂在前面帶路。
三青心裡忽地冒出警惕,上次她帶路,也是這樣,自己莫名就暈了,這次她一定要睜大眼睛,盯緊她,看她怎麼搞小動作。
風驚俗見三青一路上都很安靜,覺得奇怪,盯著她看了半響,發現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淚花氤氳,順著臉頰流下。
她這是做什麼?
「往前一直直走,就是司幽城了。」
水無憂話音落下,三青連忙眨了幾下眼睛,抬手擦掉臉上濕漉漉的東西,回頭一看,已經走出楚清山了。
她真的沒搞鬼,三青忍不住開始想,難不成之前真的是她誤會水生煙了?
正低著頭想事呢,眼裡忽然映出一抹金黃。
「轉日蓮?」三青輕呼出聲,眼裡流露出歡喜。
她捧著轉日蓮愛不釋手,一旁的風驚俗目光變得驚恐起來。
生,生煙姑娘她,剛剛手捧轉日蓮的樣子,好像楚清山幻境中,他看見的那副樣子。
水無憂微微勾唇,朝風驚俗莞爾一笑,手裡驀然又出現一枝金黃色的轉日蓮。
她轉過身,往楚清山走,「送到這裡,我便不送你們了。」
三青難得和顏悅色,擺了擺手,「行!」
風驚俗瞧著三青手裡的轉日蓮,欲言又止。
「這是我的。」
三青以為他惦記自己的花,往旁邊收了收。
風驚俗道:「你是不是忘了,生煙姑娘她說過,她不會幻景化實。」
三青迷茫的愣住,好像是哦。
「水生煙那個大騙子,又騙人!」
山上的少女,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人影,輕輕一笑,手裡轉日蓮金黃燦爛。
生煙那丫頭,可不會騙人啊。
會騙人的是她水無憂。
翌日,陽光明媚。
石床上的少女,揉了揉眼,起床伸了個懶腰,覺得頭有些昏沉。
她這一覺,感覺睡了好久。又好像一直在奔走,現在睡醒,四肢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
床頭的花瓶里,插了一枝明艷光輝的轉日蓮。
她驀然呆住。
一張花箋輕飄飄落了下來。
「吾妹阿煙,少慧於人,陵族術法,過目即成……」
溫熱的淚暈染開花箋上的字,她漸漸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