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驚俗摸了摸後腦勺,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半響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三青沒耐心的催促了他,風驚俗才吸了口氣,緩聲道,
「我祖父與祖母年少夫妻,伉儷情深,在司幽城也算一樁美談。只是好景不長,祖母生下我父親不久後便病逝了。」
風驚俗說到此處,略微傷懷,三青沒眼見勁兒的問道,「後來呢?」
符珠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姑娘莫名的轉過臉,看向少女,似乎在問她,拉自己幹什麼。
風驚俗很快調整好心情,繼續說道,「祖父因此消沉了一段時間,一日閉關出來後,揚言要去尋找祖母的轉世。」
「然而轉世之人,將不再記得前生。聽聞世有魂犀香,點燃後,能勾起入夢者前塵記憶。」
「祖父大限將至,唯一心愿就是再見祖母一面,我做孫輩的,想盡一點孝心,聽說雷澤有犀回樹,於是就帶了族中高手,進入雷澤,前來尋找犀回樹。」
風驚俗說著,面上露出苦澀。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會害族中那麼多高手隕落於此。
符珠再一次聽到魂犀香可以讓人憶起前生,微微垂下眼瞼,心中多了絲異樣的情緒。
她當日和師父說,前世我非我,在自己身上看得很灑脫。
但如果是天月師姐呢?
符珠知道,她也會和風驚俗的祖父,有一樣的妄念。
即使師父說天月師姐已經魂散方外天了,符珠仍相信,偌大的方外天內,一定有她的一縷殘魂。
只要她修為夠強大,僅僅是一抹殘魂,她也能送她入輪迴的。
少女向來寧和的一顆心,此刻隱隱灼熱。
三青圓眼微睜,「還有這種好東西?」
她迫不及待問道,「那你在雷澤找到犀回樹了嗎?」
風驚俗往上揚了揚腦袋,示意三青看。
「這就是犀回樹了。」
他的聲音卻聽不出多大高興,三青站起來,繞著犀回樹轉了一圈回來,「這麼粗壯的一棵樹,你儲物袋裡裝得下嗎?」
風驚俗扯了扯嘴角,「犀回樹要自然枯死後,化作拇指大小的一截枯木,才是魂犀香。」
三青脫口而出道,「你祖父不是大限將至了嗎?」
「而犀回樹,它看起來正生機盎然著呢,你能等它自然枯死,你祖父也能等?」
風驚俗無奈搖了搖頭,聲音寂寥,「許是祖父和祖母真的緣盡了吧。」
諸多事,不是強求就能強求得來的。
符珠瞧見三青原本坐著的地方,落了一坨灰漆漆的東西,「那是什麼?」
三青注意力一下子就從風驚俗祖父的事上轉移走了,她神秘兮兮說道,「是雷神的肚皮哦!」
符珠和風驚俗兩臉無語。
「你撿這做什麼?」
難怪她覺得有些眼熟呢,原來是她扯下來的那塊雷神肚皮,因為掉在地上沾滿了灰塵,一時沒認出來。
三青還很寶貝這塊皮,向符珠請教了淨塵術,洗乾淨上面的灰土後,丟進儲物袋裡面,隨後才說道,
「雷神鼓腹則雷,我猜想,若是用這塊皮,做成一面鼓,或許也有一樣的功效。」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雷神鼓。」
三青小臉上,揚起憧憬的笑。
風驚俗思付了片刻,說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我家族中也有一些煉器師,三青小友若是需要,儘管開口。」
三青這次看向風驚俗,眼裡多了絲滿意。
這個拖油瓶,還算懂事。
符珠旁敲側擊打聽關於魂犀香更多的消息,風驚俗沒多想,一股腦兒將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原來魂犀香引夢,並非直接點燃就可,還需要一樣法器,憫生燈。
見少女難得有感興趣的東西,風驚俗說道,「憫生燈一共有兩盞,外觀呈曇花狀,瓷白如玉,極是好看。」
「如今魂犀香尋不得,這憫生燈也無用,若是符珠姑娘感興趣,我回去勸說一下祖父,看能不能將燈送給姑娘。」
符珠有些走神,聽到此處才將將回過神來,卻沒一口應下。
她聽風驚俗的描述,覺得他所說的憫生燈,有點像她在問劍塔得來的曇花燈。
至於究竟是不是,需要看過了才知道。
符珠輕聲道,「憫生燈是你祖父之物,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確實有些好奇,不過看上一眼即可。」
風驚俗說了,憫生燈有兩盞,若她僥倖得來的是憫生燈,自然不必再要他祖父的那盞,若不是,她也可以去尋另一盞。
畢竟他家的憫生燈為魂犀香所備,誰又知道,世上沒有別的魂犀香了呢?
三青覺得今日的符珠有些奇怪,她以往對這些寶貝,都很淡漠的。
她儲物袋裡那麼多寶貝讓符珠挑,她都不看,怎麼對風驚俗所說的憫生燈問東問西?
那什麼憫生燈,有這麼好嗎?
風驚俗轉眸就看見三青敵視的眼神,有些二丈摸不著頭腦。
三青小友對自己的態度,不是剛剛才有所緩和嗎,這麼快又變了?
「先找出口吧。」
符珠站起身來,打量著周圍環境。
此地除了這棵犀回樹,格外顯眼出奇,別的都很普通。
放眼望去,是無邊平原,野花雜草長著被一劍削平了似的高度。
無風亦無聲。
風驚俗恍然察覺,這裡沒有飛鳥走獸,甚至連蟲子螞蟻都沒有。
「莫不是踏入了著花之地?」
符珠聞言,側目看他,「著花之地是什麼?」
風驚俗「啊」了一聲,一臉符珠姑娘你怎麼這都不知道的神情,三青惡狠狠瞪他,「快說。」
擱這賣什麼關子呢!
符珠沒聽過著花之地怎麼了,她也沒聽過。
「著花之地,是郁離女君的一處居所。」
風驚俗說著,眼裡自然流露出一絲興奮,「郁離女君是萬年前最後一位飛升的女子,她的居所,說不定會有傳承在呢!」
「而是她修的是劍道,符珠姑娘你修的也是劍道!」
風驚俗轉頭看向少女,發現她的神情,比自己平靜多了,忍不住感嘆,難怪符珠姑娘小小年紀,就能有這般修為了。
瞧瞧人家這寵辱不驚的心態。
襯得他像個初出茅廬,沒見識的毛頭小子了。
不過風驚俗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
就算這裡沒有傳承,但它是郁離女君曾經的居所,就已經夠了。
符珠問風驚俗,「既然你知道著花之地,那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