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和青龍二人停在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門縫中依舊一片黑暗,那富有節奏的「鐺!鐺!鐺!」聲,正是從這扇門後傳來的。
溫酒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手心裡沁出了一層薄汗,但她還是鎮定地對青龍說:「別緊張,我們只是進去問問情況,說不定他知道我的劍的下落。」
青龍此刻也很緊張,完全沒有發現溫酒的緊張,他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麼,點了點頭。
溫酒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輕輕地扣了扣門環,發出「咚!咚!咚!」三聲清脆的響聲。
青龍一臉迷惑地看向溫酒,你在搞什麼鬼?敲門?敲鬼門關嗎?
溫酒察覺到青龍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這叫先禮後兵。做鬼也要得到尊重。」
青龍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我看你是腦子有病,跟鬼講禮貌,它聽得懂嗎?」
敲門聲過後,那「鐺!鐺!鐺!」的打鐵聲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變得更加急促起來,像是密集的鼓點,敲打在二人的心頭,讓人莫名地感到煩躁不安。
青龍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他好像……很生氣啊,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溫酒挑了挑眉,語氣堅定地說:「當然要進去,我的本命劍還在人家手裡呢,孩子都在人手裡,還能不要了?」
「鐺!鐺!鐺!鐺!鐺!」打鐵聲越來越急促,仿佛在催促著二人離開,又仿佛是在表達著主人的不耐煩。
在急促而又富有節奏的打鐵聲中,溫酒猛然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鐵門。
一股熱浪夾雜著刺鼻的硫磺味撲面而來,溫酒和青龍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當他們適應了眼前的強光後,一個恐怖而又詭異的場景映入眼帘:只見一個身形魁梧的巨人,渾身肌肉虬結,背對著他們,正揮舞著一柄巨大的鐵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塊。
那巨人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仿佛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他的頭上沒有頭髮,只有一圈圈黑色的金屬環,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巨人的後背上,竟然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每一件兵器都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主人的赫赫凶名。
「我的個乖乖……」青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哪裡是什麼鐵匠,這分明就是一個人形兇器啊!
那人形兇器聽到開門的動靜,緩緩地轉過頭來。
它轉頭的動作僵硬無比,仿佛生鏽的齒輪在吃力地轉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溫酒看到它開始轉頭,眼皮猛地一跳,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她想都沒想,猛地後退一步,同時伸出腳,狠狠地踹在門上。
「砰!」的一聲巨響,那扇沉重的鐵門再次緊緊地關上了。
青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背後一股巨力襲來,將他推得一個踉蹌。
他還沒來得及抱怨,就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他驚恐地轉過頭,卻發現溫酒不見了。
「溫酒?溫酒?!」青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他伸手在空中胡亂地抓了幾下,卻抓了個空。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拉開門,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他衝出房間,一眼就看到溫酒神情緊張地蹲在門口,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青龍指著溫酒,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溫酒尷尬地笑了笑,眼神飄忽了一下說:「那個,報一絲啊報一絲,忘了你也在裡面了……」
青龍沒好氣地說,「你好歹也知會一聲啊,我還以為你被那鬼怪給抓走了呢!」
溫酒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這不是情況緊急嘛,再說,你不是堂堂神君嗎,怎麼會怕這種東西?」
「誰說我怕了?!」青龍梗著脖子說,「我只是……只是擔心你的安危而已!」
溫酒看著青龍那副色厲內荏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說真的,那東西確實挺嚇人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那麼恐怖的東西。你知道嗎,我曾經親眼見過一個人,死在一個籠子裡好幾個月,屍體都……」
想到那個噁心的場景,溫酒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這世上還有你溫酒害怕的東西呢?」青龍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溫酒。
「開玩笑,我是個正常人類好嗎?」溫酒瞪了青龍一眼。
兩人正拌嘴,鐵匠鋪里驟然安靜下來。
那「鐺鐺鐺」的打鐵聲,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突然掐斷,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靜。
兩人的吵鬧也跟著戛然而止。
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息。
溫酒和青龍大氣也不敢出,只能蹲在門口,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帶來一絲安全感。
一陣陰風毫無徵兆地吹過,溫酒頭上那頂礦工帽被吹落在地,符紙飄落,周圍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我的帽子……」青龍低聲驚呼,想要伸手去抓,卻被溫酒一把拉住。
「別動!」溫酒壓低聲音,語氣急促,「現在敵暗我明,很容易被發現。」
青龍頓時明白過來,趕緊縮回手,心臟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沙沙沙……」
一陣輕微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拖動著沉重的身體,正緩緩地朝著他們靠近。
溫酒和青龍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努力想要辨別聲音的來源。
「呼哧……呼哧……」
一個粗重的喘息聲從門內傳出,聲音斷斷續續,卻清晰可聞,隔著一道牆,仿佛就在兩人耳邊響起。
溫酒和青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那聲音越來越近,仿佛下一秒就會衝破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將兩人撕成碎片。
「跑!」
溫酒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煎熬,一把拉起青龍,兩人幾乎風一般地衝出鐵匠鋪。
身後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撲了個空,重重地砸在地上。
溫酒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地往前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仿佛要炸裂開來。
青龍緊緊跟在溫酒身後,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兩人一路狂奔,直到跑出老遠,才敢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溫酒抬頭望去,只見一輪清冷的月光高懸夜空,柔和的月光灑在身上,驅散了心中的恐懼。
「呼……呼……」溫酒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驚魂未定的樣子。
青龍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靠在一棵大樹上,臉色蒼白,胸膛劇烈起伏,顯然也被嚇得不輕。
「那……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青龍擰著眉頭。
溫酒搖搖頭,臉色凝重地說道:「不知道,連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嗎……」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青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迷茫。
溫酒沉思片刻,說道:「先回客棧再說,這裡太危險了。」
青龍點點頭,兩人跌跌撞撞地朝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孤寂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