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這一瞬間靜止,周圍的各種聲音忽然消失不見了,但人們都朝出事點聚攏。
「啊!」女人反應過來後才意識到右肩被水果刀刺中,利刃扎破皮肉的刺痛使她顫抖了一下。
之後,一聲尖叫讓她的思維停頓了一下,回頭竟然發現男人被拋出去了,「老公——」
倒地的男人動彈了一下,腿骨就扎進肉里,似乎斷了,「哎呦——」
趴在地面的他瞥見有個奇醜無比的男人正騎在一輛高大的摩托車上,冷冷審視自己,一雙陰沉的眼眸里還藏著更複雜的心緒。
他開口怒罵:「你誰啊?懂不懂開車?我的腿,哎呦——」
一個老頭卻埋怨,「不,你應該感謝人家把你撞倒,否則就老婆就沒命啦!」
男人抬頭看,妻子被刀刺中肩膀,血染紅了白色的襯衫,像朵朵梅花綻放在寒雪中,觸目驚心,「你,你疼不疼……」
女人怒吼一聲,大地震了三震,「你還真敢下手啊?離婚,我要離婚!」旁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不,我真不是故意的。」男人後怕又懊惱。
女人恨不得上去加踹男人一腳,可已經有心無力,只得甩出嘴刀子轟炸過去,「刀在我身上,你問問別人信不信?」
群眾們紛紛搖頭,像河裡的水草順著暗流倒向一側。
宋小凡暗叫倒霉!撞倒人後應該再加把勁兒衝過去的,可反應慢了幾秒鐘,再一次圍觀的群眾就把路給堵死了,全都好奇地看熱鬧。
摩托車又沒有翅膀,否則他肯定得試飛一次。
情急之下,他只能瘋狂發動馬達,輪胎飛速轉動,「轟轟轟——」車屁股後面被攪起一團團紅色雲霧,遮天蔽日的,幾乎把車和人都遮蓋了。
蕩漾的餘波自然也被追上來的童歌聽見了,一看那情形就明白了七八分,忍不住加速飛奔。
剛要漸漸聚攏的人們嚇了一跳,再一次四下逃散,「快跑!」
「哈!正好!」竺蘭冷笑一聲。
不過當車離出事地點越來越近,受傷的人影逐漸放大,她不由得遲疑了一下,繼而拍拍他的肩膀,「童歌,有人受傷了,要不要管?」
「抓人要緊,別忘了正事!」童歌頭也不回,車子更是突突前進,比農村里拉石頭的拖拉機還囂張,「沖啊!」
群眾們見狀,交頭接耳,「我的天!這是神馬情況?」
但被問者無一不搖頭,「你問我,我問誰啊?」
前者翻了白眼,隨即跑回馬路邊,「哎,算了,問你也是白問!」
很好!宋小凡心裡讚嘆一聲,摩托車巧妙避開了男人疾馳而去。
男人吃了一嘴土,叫罵:「媽的別跑!你還沒賠錢!」
誰也沒理會他,他做的事過分了。
童歌喊:「站住!」
好多人瞪大眼,以為此人要給男人申冤,繼而呵斥:「害老婆的男人不值得同情!」
他們氣得擋在前面,「不用追。」
童歌不得已放慢了車速,「讓開,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誰信?」
竺蘭連忙擺手解釋:「不不,我們不是因為這個追人的。」
但更多群眾圍上來,不讓他們助紂為虐。
童歌猛砸車頭,「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氣憤地解釋,「這個男的喊打喊殺要取老婆的命。」
另一人不服氣,「要不是被車撞,指不定他老婆已經被他扎死了。」
「男的為什麼要殺老婆?」童歌感覺後背拔涼拔涼的。
又一人補充,「他們的女兒剛才跳樓了!」
竺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麼?在哪裡?」
群眾們立刻讓路,「在裡面。」
只見地面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女孩,頭骨碎裂,腦漿都崩裂出來了。頭髮絲隨著碎裂的頭蓋骨而分崩離析,粘連著腦髓液。紫色的裙子被血液染得暗紅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看起來毫無生氣,破碎的軀殼裡大概靈魂已經飄走了,血腥味濃重得使人想吐。
「還愣著幹什麼?叫救護車啊!」童歌氣得大吼。
「叫了。」
竺蘭又問:「女孩為什麼會這樣?」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只知道女孩爸媽的互相埋怨和互相指責。
童歌探頭朝前方老看去,可是宋小凡早就不見了蹤跡,恨得跺腳,「那人跑了!」
正要亮出警察工作證,可身後老遠就傳來了一陣悲哀的鳴笛,「嗚嗚嗚嗚——」
十字紅燈閃爍著血紅的光,救護車呼嘯而來。一路狂奔掀起數團紅霧,車頭在紅霧裡逐漸顯形,然後是車裡的司機,他大叫:「人在哪裡?」
「這裡。」大家一致指著不知何時蹲下來的女人,她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眸,壓根沒聽見周圍的聲音,也不知道救護車過來了。
救護車閃停,身穿白衣的司機扛著簡易醫療包,兩個護士抬著一副擔架下車,齊齊朝女人走去。
「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醫生掃了眼刀傷。
女人搖頭。
「快上來。」護士們說。
「不,我不需要。「女人扭身避開了她們的幫助,「你們應該去救我女兒,快去救她——」
她突然捂臉大哭,如泣如訴。
護士們面面相覷,隨即在群眾的指引下趕到女孩身邊,見慘狀後探過鼻息,「人已死。」
「不!她沒死!沒死——」女人聲嘶力竭地喊,淚流滿面,「求求你們救救她,快救救她!」
可護士們表示無能為力。
竺蘭反應過來,「咱們快追人,宋小凡都半天過去了。」
摩托車繼續沿著筆直的新公路疾馳,但宋小凡早就不知去向了。
「你說,咱們為什麼要管理其他事,明明在追人。」童歌砸了一下車頭,疼得直抽氣。
竺蘭嘆氣,「誰叫咱們是警察,再說了群眾們不讓走,我們還能怎麼著?」
與此同時,宋小凡已經進入一片沒有監控的危房區,摘掉車牌號,去掉一些很顯眼的裝飾物——車箱、坐墊和小掛件。
片刻後,他又從另一條隱蔽的小路出來,身上多了一件雨衣——車箱裡的,整個兒被雨幕遮蓋。
雨水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流下來,很快砸起陣陣水花。
雨越下越大,雨霧迷濛,他終於抵達了廢棄工廠的小屋裡。
「呼——我終於甩掉那些尾巴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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