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等聽完李旭的故事後, 林斯年一挑眉問道:「你手受傷了?」

  李旭聞言舉起自己的右手,「以前打球不小心骨裂過,不過打上石膏過一段時間就恢復如初了。」

  這也是李旭能想到這種說法的原因, 反正只要是靠手吃飯的人, 對自己手的要求:靈活性、掌控力、感知力等各方面都要比普通正常人高。

  這一點完美附和。

  尤其是他作為『神之手』的超級甜品師, 他說自己的手自從受傷後沒有以前好用了。什麼?檢查說你的手已經恢復正常了?檢查能有我自己我感覺准嗎?我說不可逆的傷害就是不可逆的傷害!

  我因為手受傷了,所以受不了打擊心灰意冷,在還沒有在甜品界出道的時候就轉行了行不行?

  我前幾天因為乾兒子生日, 一高興忽然感覺自己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然後破天荒中了那千分之一的機率又做出來了這樣的甜品這可不可以?

  當然,這種狀態可以而不可求,以後還能不能撞上就看運氣吧。如果你們願意一直等下去我也沒意見。

  「等等, 誰是你乾兒子?」林斯年忽然打斷了李旭的話。

  「這還用問,當然是腓腓了。」李旭胸有成竹,慢條斯理,「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我乾兒子, 我特別喜歡他。我怎麼可能肯為了他強忍住心傷與黯然, 重操舊業, 為他做生日蛋糕?」

  就這說入戲就入戲的本事, 當什麼經紀人啊, 就應該去做演員!假以時日說不定跟林斯年一樣連影帝獎盃都捧回來了。

  不得不說, 李旭想要當腓腓乾爹的意圖太明顯了, 甚至從來也沒有掩飾過。只不過林斯年一直不願意給小傢伙認乾爹。

  但是李旭今天提出的時機太好了,其實不論從什麼角度來說, 李旭都沒有義務做這些。他既然做了, 林家就欠他一份人情。

  其實小傢伙的存在對在場的眾人來說不難理解, 這個世界千百年來很多很多人一直做的其實就是腓腓在做的事情。

  用自身的存在, 把快樂傳遞出去,帶給他人。演員如是,喜劇如是,作家如是,甜品師甚至廚師亦如是。

  只不過這些人大部分是通過後天辛苦磨鍊的,有意識的這樣做。但是小傢伙卻是天生的,無意識的。

  這其中的差別,就好像兩個人。一個辛辛苦苦挑燈夜戰,每天課上不敢走神時時做筆記,課下各種補習班輔導課輪番上陣,然後好不容易在堅持不懈的艱苦努力下,他考試考了六十分。剛剛及格。

  而另一個人,他剛從娘胎里出來連筆都不會拿,躺在嬰兒床上一邊吃手手一邊踢著小腳,別人一看他,連考試都不用考,滿分!

  普通人和天才的差別,有如天與地之間的鴻溝般遙遠鮮明。

  而腓腓,他是專屬於快樂的快樂小天才啊。

  其實林家所有人都沒有想過一直把腓腓藏起來,也沒有想過限制他些什麼,只是太小了,腓腓現在真的太小了。

  小到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小到他還根本不明白他這樣與生俱來的天賦對這個世界到底意味著什麼。小到所有人根本不捨得讓他在這樣的年紀面對外界的紛紛擾擾。

  所以再等等吧,最起碼要等到腓腓安然渡過轉換期,他們才能放心讓小傢伙自己做一些關於未來的決定。

  轉換期對每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關隘。

  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只有渡過轉換期的孩子,才算在這個世界真正成人。可見其中的艱難。

  這種艱險不在於肉.體,而在於精神的折磨。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現在的林家人甚至有些拒絕去想關於轉換期的那些事。只要想想,林斯年甚至都只能強忍著保持冷靜。

  如果這樣純然快樂的能力僅僅只是小傢伙童年時期的曇花一現,那麼林斯年林國盛等人一定要在如此珍貴快樂的時間裡,給他最完整的童年。

  最後,林斯年鬆口了,同意了李旭自稱為腓腓乾爹的說法。

  等眾人談完話,林翰帶著腓腓回來了。李旭直接臉上笑容藏都藏不住的把小傢伙直接一下舉過頭頂,「腓腓,叫一聲乾爹給乾爹聽聽?」

  小傢伙茫茫然的被激動的李旭給舉了起來,因為是熟悉的人,所以他也沒有害怕,只是晃了晃腳,懵懵懂懂的喊了聲:「乾爹?」

  乾爹是什麼?爸爸沒跟腓腓說過。

  正事談完後,林景歷此刻有些罕見的惡趣味,對腓腓解釋道:「乾爹就是爸爸的意思。以後腓腓的李叔叔就是乾爹了。」

  「半個。」林斯年幽幽補充道。不過也算是正式認下了李旭腓腓乾爹的身份。

  得到伯伯和爸爸的肯定後,腓腓被李旭放了下來坐在他的臂彎里,然後小傢伙伸手摟住李旭的脖子,小臉蛋兒在李旭的勃頸處親密的蹭了蹭,就好像是小獸在熟悉又一個親人的氣息。熟悉過後,只聽他脆生生的喊道:「乾爹。」

  這一聲給李旭叫的,差點沒出息的紅了眼眶。

  這晚在林家的客房歇下後,激動的李旭半夜無眠,根本睡不著。

  最後他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私人律師褚易陽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他也沒等那邊說話,就直接說道:「餵?褚哥,你現在聽得見嗎?我要改遺囑,我要添加我的遺產受益人!」

  電話那邊大半夜被吵醒的褚易陽臉黑的堪比鍋底,起床氣之下也顧不得什麼職業素養,直接罵道:「李旭你有病吧?是不是喝多了不清醒?」

  剛吃了安眠藥好不容易抵住抗藥性睡著了,結果又被人一通電話給吵醒了。擱誰誰都要發飆。

  李旭的聲音重新變得冷靜,「沒喝多,我現在很清醒。我要在我的遺產受益人那一列加上林斯年他兒子,也就是我乾兒子。」

  啪,那邊把電話給掛了。

  然後等過了有十分鐘,電話才重新打了過來。重新來電話的褚易陽已經恢復了該有的職業素養。

  「你想怎麼改?」

  李旭說道:「李家我名下的家族產業,包括股份基金之類的,受益人還是我哥。但是我的私產,如果我以後沒有新的親屬出現的話,就全都留給林斯年的兒子,林樂腓。」

  他和林斯年的情況其實差不多,都是家裡已經有了能夠挑大樑支撐家業的大哥,身為老二的他們才能自由的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至於遺囑,其實只是習慣使然。他在剛剛成年的時候就把遺囑給立好了。立遺囑其實和想不想死並沒有關係,只是一種保證自己萬一出了什麼事,確保自己的財產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劃分的一種方法。

  在與C國相對的A國,這種現象常見的不能再常見了。

  「遺囑需要公證,你要是想改的話找個時間詳談。」褚易陽說道。

  李旭答應:「可以,後天下午五點怎麼樣?」

  「好。」褚易陽點頭,兩人商量好了見面時間。

  最後電話掛斷的時候,他順嘴問了一句:「你說的這個乾兒子是不是就是上次有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去找斯年,然後欠了放棄撫養權協議的那個?」

  這事當時他也在場,還有些印象。

  「嗯。」李旭應了一聲,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說。

  最後兩人又聊了兩句,相互掛斷電話。

  李旭頭枕著手臂又在床上靜靜躺了有半個多小時,才慢慢睡去。

  果然,李旭說到做到,第二天那個關於『一個甜品師』的故事就漸漸流傳到了或有心,或無心的人的耳朵里。

  不知情的人把這當做是又有人閒著無聊編故事,有些C市人嗤之以鼻的說道:「我在C市從小長到大,就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這謠言傳的這麼快,說不定又是哪一家高級甜品店開業了,在炒作呢。」

  但是幾家剛剛從李旭那裡拿到一批糖果的人卻不得不思考其中的真實性。

  崔広面前放著兩份透明糖紙包好的水果糖。

  一份是之前崔老爺子拜訪時,腓腓又送給崔源的。還有一份就是從星光娛樂前台那裡拿的。

  第一份代表了兒子的心意,同樣珍貴,但是有一說一,確實就只是一般好吃的糖果而已。

  第二份則不一樣,雖然依舊有製作失敗的糖果,但是卻夾雜著幾顆真正的驚喜。

  和之前猜想中的一樣,李旭確實就是那個甜品師!

  而糖果中只有少量的幾顆有效,這就附和了傳說中的成功率之說。他甚至後來忍痛把半顆糖果送去做了化驗,化驗結果顯示這顆糖的成分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沒有任何特殊成分,它就是一顆普通的糖。

  唯一不普通的也許就是製作它的人。任何的職業做到巔峰之處,都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還有就是,在這之前整個C市確實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甜品師,李旭好像也確實沒有給除了林家小孫子之外的人做過甜品。

  大.師有些怪癖,技藝不到巔峰完美不出道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可惜因為手受傷的緣故,明珠蒙塵,想想就讓人痛徹心扉。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李旭對他們這些想要從他那裡買甜品的人的態度平平,甚至直接把東西交給前台也不想跟他見面的原因。

  原來是因為他不小心觸及到了大.師的傷心之處!

  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說不定這條留言就是李旭自己特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不要再去打擾他。

  一位『神之手』的手卻出了問題,這不僅是他自己的損失,也是所有人的損失!

  到底是誰幹的?這簡直就是犯罪!這個人就應該被審判會審判,然後坐一輩子牢!

  崔広對著手機沉吟片刻,最後還是沒有打給李旭,而是撥通了林斯年的號碼。

  「餵?崔哥,找我什麼事?」林斯年接通電話,「不會是為了李旭的事吧?」

  崔広有些驚訝:「李.大.師跟你說了?」

  李.大.師?這什麼破稱呼,跟天橋底下算命的似的。不過只要不是喊他就行。

  林斯年拿出他影帝級的台詞功底,「昨天他心情不太好,喝醉的時候說的。」

  果然,他真的不小心觸痛了李.大.師!

  「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唐突了李大.師了。只是李.大.師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兇手還沒伏法的話我崔家願意盡一份力!」

  這句話林斯年聽出了殺氣。

  只聽林斯年回答道:「哦,他自己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撞欄杆上了,右手骨裂。這事兒你別在他跟前說了,提一次醉一次,每次都哭著說自己年少輕狂不懂事,現在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崔広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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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広:我有一句MMP必須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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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兩章可以讓腓腓去上學了,是時候從幼兒園苗苗班開啟自己的萬人迷團寵之旅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出自《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