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4
腓腓從小就喜歡吃甜的東西,但是自從那次去看完牙醫再回來後，再加上家裡大人的監督，倒也能記得每天只吃一次,晚上吃完後還記得自己跑到洗漱台那邊去刷牙。
牙科診所對小朋友的威懾力可見一斑。
林翰面對著這腓腓,像是忘了怎麼說話似的吞吐了半晌，最終還是頹然轉身，不服氣的小聲對林麒、林麟抱怨道：「憑什麼每次一有什麼壞消息了就推我出去和腓腓說,你們怎麼不上去當壞人？」
林麒、林麟相互對視一眼,一攤手：「我們說不出口啊。」
林翰氣悶，搞得就好像他就多樂意當這個壞人似的。
其實大家心裡都知道，不論是現在的拔牙還是之前的腓腓生病了帶他去看醫生打針,歸根究底都是為了腓腓好。
但是想歸這樣想，每次看著腓腓難受，他們還是忍不住心疼。
尤其是小傢伙再一哭,那感覺，真的就跟林國宏之前說的差不多,恨不得自己和腓腓換換位置,也好過只能幹看著。
「哥哥？」腓腓看林翰站在原地沉默一會兒,然後又轉身的動作，還以為是他找不到空花瓶。於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說道：「哥哥，是沒有空花瓶嗎？沒關係,我上樓找一個大一點的瓶子插起來。」
說完手裡拿著那一小捧的野花就要上樓。
「腓腓先等一下。爸爸有話想要跟你說。」就在眾人沉默時，林斯年開口了。
眾人神情緊張：要說了要說了。
腓腓回頭，聽話的停下腳步，然後重新走回到茶几旁，站在林斯年身邊問：「爸爸，怎麼了？」
林翰屏住呼吸：要說了嗎？
在腓腓察覺不到的地方,氣氛一時有些緊張凝滯。
林斯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技太好的緣故，狀似渾然未覺，神情十分自然的晃了晃他剛剛從沙發上拿起的手機說道：「爸爸剛接到醫生伯伯的電話，說他最近才想起來，腓腓到時間要去複查了。讓我有空帶你再去一下。」
「複查？」腓腓還以為爸爸說的是他生病時經常給他看的那位馬醫生，歪著小腦袋仔細想了想，「爸爸，我不記得馬伯伯說要去複查啊？」
說完，雖然不像看牙醫這麼抗拒，但是也本能的不想去醫院的小朋友還故意在原地蹦了蹦，示意爸爸：「爸爸，我沒有不舒服，也沒有生病。」
林斯年頓了頓，「不是馬伯伯。」
快說了，快說了。
客廳里的氣氛無形中又緊了緊。
「是之前腓腓蛀牙，然後去看的那位牙醫伯伯。是他打電話過來說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腓腓要去複查一下看看牙齒是不是還健康。」
終於說了。
林國盛、林國宏、楊玉英、林翰、林……全都是神色一松。
緊接著便是腓腓的反應。
只見小傢伙聞言原本就圓乎乎的眼睛睜得更圓了，似乎是回憶起了自己躺在大大的椅子上，牙醫伯伯拿涼涼的鉗子在牙齒上動來動去的感覺。
「爸爸。」
腓腓顯然有些心虛，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嘴巴里還有一顆總是不掉下來的牙齒。他聽班裡的小朋友說過，如果小朋友換牙時牙齒總是不掉的話，到醫院去醫生伯伯很可能就會直接幫小朋友把牙齒拔掉的。
「爸爸，我不想醫生伯伯給我拔牙。」小朋友面露恐懼的朝林斯年的方向偎了偎，有意識的像個小樹懶一樣靠緊爸爸撒嬌。
客廳中幾人無奈的對視一眼。
看來真是有陰影了，不像什麼都不懂的小奶娃娃時候好騙了。
林斯年語氣溫柔：「沒說一定要拔牙。」
腓腓不信，小手攥著爸爸的衣擺說：「可是每一個換牙的小朋友被牙醫伯伯做檢查，最後都會拔牙。」
小傢伙在學校人緣兒好，同學們有什麼話都愛和他說。有時候就算是沒話題，也要找出幾句硬聊一下。
腓腓這段時間就聽過好幾個小朋友被家人帶去看牙醫，然後看著看著就被拔牙了的故事。
眾人錯就錯在沒有預料到，腓腓身邊還有這麼多的例子作為參照。看多了身邊小夥伴們的『悲慘經歷』，就算是再單純的小朋友，也會反射性的提起警惕的。
現場一度陷入了僵持。
林翰撓撓頭，看他弟實在是不願意去看牙醫，只能試著換了另外一種方法說道：「腓腓，你相信哥哥，就算是要拔牙，也真的不疼的。」
腓腓攥著爸爸衣擺的小手又緊了緊。忽略了林翰前面的『就算是』這幾個字，心想：是真的要拔牙了啊。
見腓腓沒太大反應，林翰又神秘兮兮的靠近腓腓，小聲對他說道：「腓腓，哥哥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沒見到過牙仙子？」
腓腓看了看哥哥，點頭。
林翰故作神秘的用只能他們兩個人聽到的音量說：「腓腓你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看到過牙仙子，那是因為牙仙子只有在小朋友拔牙的那一刻才會出現。她會施魔法讓小朋友感覺不到拔牙的痛。」
「哥哥你也見到過牙仙子嗎？」腓腓看起來有些半信半疑。
這種時候怎麼能說沒看到呢？林翰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
然後腓腓就又坐了回去，用他的小奶音拆穿了林翰的謊言：「哥哥你說過，只有最乖最可愛的小朋友才能見到牙仙子。伯伯說哥哥小時候一點都不乖，哥哥看不到牙仙子。哥哥騙我。」
不想去看牙醫的時候，小朋友的智商呈直線型上升，前後一舉完成了拆穿兩個謊言的壯舉。
林翰看了眼他爸。從頭到尾這人不僅不說話，還扯他後腿？
這時，林景歷接收到林翰的信號，不僅不幫忙做腓腓的工作，反而出言維護道：「好了，腓腓不想去就不去。反正牙齒到了時間自己總會掉下來的。」
小朋友眼睛一亮。
林景歷推了推鼻子上的金絲眼睛，作勢要抱腓腓走。腓腓乖乖的朝伯伯伸出手。
「不行。」林斯年似乎領會到了林景歷的意思，和他唱起了雙簧：「不去看看，萬一腓腓以後牙長歪了怎麼辦？如果被乳牙擠得橫著長，以後更疼！」
林景歷抱著腓腓，語氣平穩：「沒事，等腓腓長大了可以戴牙套。」
「牙套是什麼？」忽然聽到一個新名詞，自覺安全了的腓腓好奇的問。
「沒什麼。」林景歷抱著腓腓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和小傢伙解釋道：「就是一種箍在牙上的東西。有鐵的，有合金的，還有其他材料的。」
林景歷倒也沒有故意嚇腓腓，相比於萬一換牙時牙沒長好，導致長大後壞的牙齒影響到好的牙齒不得不整牙受的罪，林景歷還是無條件傾向於帶腓腓去拔牙。
最起碼拔牙只疼一下，之後就不疼了。
「疼嗎？」
在腓腓眼裡，伯伯聽到他的問題後明顯頓了頓，才說道：「伯伯給腓腓找最好的，最沒有副作用的止疼藥。」
腓腓眼眶一紅，傷心的把小臉蛋兒埋在伯伯的頸側，小聲說：「那伯伯記得等一下和牙醫伯伯說，一定讓他輕一點。」
林景歷沒有敷衍小朋友，鄭重點頭：「會的。伯伯一定和他說。」
一個小時後，林家一行人陸續來到眼前這個闊別了幾年的兒童牙科診所門前。
雖然來之前一個個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但是到底是掛念小傢伙，到了臨走的時候，不用人催，能來的差不多都來齊了。
依舊是以前那個給腓腓看過蛀牙的醫生值班，那位醫生看到眼前的陣仗先是一愣，然後記憶便不由自主的飄回了幾年前那個平平無奇的傍晚。
「小朋友，又來看牙齒了？有沒有按照伯伯說的，要少吃糖？」顯然，這位醫生對於上次給腓腓看牙的記憶也很深刻。
畢竟不是哪個小朋友都有腓腓的顏值，也不是哪個小朋友看個牙都有這樣前呼後擁一家老少全部出動的陣仗。
腓腓緊張的躺在躺椅上。
耳邊聽到伯伯和牙醫說話的聲音。是伯伯在遵守和他的約定，拜託牙醫伯伯輕一點。
牙醫對於給換牙期的小朋友拔牙是再熟練不過。讓腓腓張嘴一看，就差不多知道小傢伙想一點不疼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顆乳牙應該屬於比較頑固一點的乳牙。不然也不會下面的新牙的小牙尖都長出來了，上面的乳牙還不掉。
但是為了這，給小傢伙打點麻藥還不至於。
於是牙醫應了，走到腓腓跟前坐下，輕車熟路的轉移小朋友的注意力。
算上這一顆，這應該是腓腓掉的第四顆牙。
對於許多獸類來說，標記它們成長的除了年齡之外，另一大因素便是牙。
即使是山海世界裡的神獸也不例外。
換牙意味著小神獸們逐漸脫離了需要成年神獸時刻看護的小奶獸時期，是神獸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里程碑。
尤其是神獸的第四顆牙，一般是恆牙。其他牙齒也許在神獸漫長的一生中會無數次更換，唯有恆牙不會。
一般按照腓腓神獸的壽命計算，腓腓幼崽的換牙期應該在小神獸50至80歲的時候。
不過腓腓比較特殊，他的神魂和能力是腓腓的，但是肉身卻是人類。
腓腓沒有傳承記憶，他覺得小朋友這個時候換牙是應該的。但是本能卻與之相悖。
為了慶祝小神獸迎來換牙這一重要時刻，腓腓的力量開始有些躁動。
腓腓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躺在椅子上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
原本躁動的力量又被壓了回去。
醫生看腓腓這樣，以為他緊張。於是故意和小傢伙說：「這次拔牙之後，看來小朋友你又要有一段時間要少吃糖嘍。」
腓腓：嗯？！
說時遲那時快，就是現在。
短短的兩三秒鐘，腓腓的牙齒脫離了他的牙齦。
痛。
小朋友後知後覺的睜大了眼睛，癟癟嘴，眼淚在眼眶裡醞釀。
原本在這個特殊時期就有些不聽話，但是已經差不多被壓回去的力量又猛地一反彈。
在場的人倒是沒什麼感覺。
此時
遠在H市海邊的一桌人，原本正神情激動，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那隻壽命到了後，秉著不浪費原則被做熟的魚。
「這可是變異海鮮啊。」其中一個男子喃喃道。
同時心中慶幸，幸好他運氣好，不然再在這裡呆上一年半載的，也未必能遇到。
在他說話的功夫，同桌早有人按捺不住，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肉，送入口中。
還沒等他品出是什麼滋味，眉頭先反射性的皺了起來：「苦！怎麼這麼苦？」
作者有話要說：問：用一句話形容腓腓對拔牙的陰影：
答：連送出去分解掉的毛毛都變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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