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蘭!」
眾人齊呼,想用這兩個字來打動謝傅,想七月初七那夜,我們何等意氣風發,如親兄弟熱血同心!
謝傅呵呵:「大家都是文人雅士,別說干啊。」
——揚州才子,干蘭也是你先說的。
壞了,我被潑屎了。
蘭甯猛然轉身,目光冷睨謝傅,咬牙切齒道:「這兩個字就是你說的!」
新仇舊恨啊!謝傅忙解釋道:「干蘭是我們揚……」
謝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後冒出來的一隻手捂住嘴巴。
一個人出列勇懟蘭甯:「對,干蘭!是我們揚州才子說的。」
摸卵啊!我是揚州的,你是蘇州的,什麼我們,你這是火燒澆油啊,恨不得把我往火坑推。
蘭甯冷冷一笑:「很好,猜吧,猜中就如你所願。」這句話也相當於把謝傅劃在對立面。
——揚州才子,我們每天晚上都在外面為你吶喊助威,你可聽見?
謝傅應道:「沒有,我根本沒去見蘭甯娘子。」謝傅恨不得撇清關係。
——你真的把帕巾給賣了啊,我當時出一百兩你怎麼不肯!
謝傅心中暗忖,兄台,別抹屎了,你沒看見蘭甯恨死我了,一會整完,你們拍拍屁股走人,我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看來就算蘭甯也難入你的法眼,竟捨得換成銀子。吧書69新
好了,謝傅已經全身都是屎了,平靜道:「諸位,猜謎吧,時間不多了。」
此話一出,眾人望向燃香,這般折騰,半炷香大約只剩下三分之一。
卻也鎮定,目光落在謝傅身上,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謝傅乾脆垂目,反正不關他的事。
眾人以為謝傅在沉思,不敢出聲打擾。
左右兩人見謝傅有一陣子沒吭聲,手中的扇子立即往謝傅身上扇著風,免得他熱著了,思路不通。
看著燃香慢慢變短,終於有人忍不住道:「揚州才子,一個都沒想出來嗎?」
謝傅道:「你們猜啊,這麼難的聯謎,我怎麼有辦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蘭甯娘子才高八斗。」
蘭甯娘子,我誇你了。可蘭甯好像絲毫不領情。
——什麼!我們可全靠你了!要不然大家一會要光著屁股從這裡走出去。
娟兒手中扁擔狠狠戳地,擲地有聲,對著謝傅道:「哈哈,一會我要讓你光著屁股挨揍!」
謝傅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幅畫面,砧板上的白斬雞被捶打著。
猛然睜眸,如同猛虎下山,抬手奪過一把摺扇,往自己身上輕輕扇著風,模樣有說不出來的風流瀟灑。
「回柬流丹謎底是刺紅。」
「循年如此謎底是四季。」
「憐今獨榻身魂顛倒謎底是將離。」
「繡鞋臨院,蓮步躊躇謎底是紅躑躅。」
「近聽西廂叩玉扃謎底是金桂。」
「在閨則盥澡脂粉,衣容自愛謎底是扶麗。」…「在外則忘髻亂鬢,媼嫗無異謎底是老來嬌。」
「妾倚欄前望草黃謎底是牡丹。」
看著謎底被一個一個解開,這些文人公子也跟著興奮激動起來,雖說干蘭與他們無緣,但是他們今日就是來揚眉吐氣的,讓揚州才子作為代表去干也是一樣。
哼,把我們的謙遜當無能。
相比之下,蘭甯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面紗下的紅唇輕輕咬著,顯得有點緊張了。
這個籌碼下的太大了,名聲、尊嚴,甚至是清白之軀。
有人數著:「又猜出八個了,就差兩個了。」
「揚州才子好猛啊,干蘭指日可待!」
謝傅拱手:「謬讚謬讚,承繼各位之威。」突然瞥見三女目光。
娟兒憤怒!
青蓮生氣!
蘭甯怨恨!
謝傅心中暗忖,我今天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我若猜中最後兩個,蘭甯娘子聲譽掃地,顏面無存。
我若猜不出來,一眾好兄弟要光著屁股走出。
大家都是好兄弟,好姐妹,為什麼要鬧的這麼僵。
雖說蘭甯娘子潑辣生猛一點,可怎麼看都像是我們一群男人在欺負她一個小娘子。
再望蘭甯,只覺那水盈盈的眸子都充滿委屈。
我禽獸啊!我們禽獸啊!
謝傅當下做了決定,雄性以露為傲,今天就裸身天地一回,也算回歸自然,返璞歸真。
見揚州才子久久不發一言,順著時間流逝,眾人心裡著急,卻不敢出聲打擾。
終於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句:「香快燒盡了。」
謝傅隨口應了一句:「九月三十字謎底是款冬。」
激動聲起:「好啊!又猜一個!」
——怎麼會是款冬呢?
謝傅解釋一句:「九月三十來叩冬,叩同款,豈不是就是款冬。」
眾人驚訝,這謎好難,這同義換字,本來已經是謎中較難的,需通義博學,這謎居然是先解之後,換了再換。
若今日只有幾個人來,真要被蘭甯當場玩死。
也幸好把揚州才子拉下水,要不然屁股露定了。
大家雖然都舉止放誕不羈,嘴上滿是衝動,可實際上大家都奸的很,方才先離開的老梁等人,只怕已經在回鶯院門口備好衣衫。
蘭甯望向瀟灑解答的謝傅,這最後的兩道是最難的,解答出來看似沒有什麼,其實要三個變化,需敏思百變,一般人是猜不出來。
這也是蘭甯最後的兩道保命符。
心中雖極不情願,卻也忍不住按贊一句,好一個揚州才子。
只是不知為何,眼裡的恨意卻是更濃,為何這麼對我!
——揚州才子,只剩最後一個了!
蘭甯聞聲,心弦一顫:「他該不會連自己壓底的這一個也猜出來吧。」
「恨行止不能自主……謎底……」
謝傅看向蘭甯,迎上她的目光,嘴唇微微動了動,似要開口,又停了庭,連續幾次。
這又動又停看在蘭甯眼裡,卻撩動著她的心弦,頭一回身心被人這般拿捏著,要她黯然就黯然,要她快活就快活。
最終蘭甯移開目光,傲氣的轉過身去。
落針可聞中,娟兒激動的聲音響起:「香燒盡了,時間到!」
謝傅心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盡力了,對得起眾兄弟的支持,也沒傷害到蘭甯娘子。
娟兒的話如一盆冷水澆在眾人頭上,一團黯然塞進心頭,就像被宣判死刑的瞬間,僥倖與現實終於劃出清楚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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