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又出一題,司馬韻雪輕鬆應出來,立即問道:「你喜歡的人是誰呀?」
謝傅笑應:「就是你家小姐啊。」
司馬韻雪只感這問題白問了,嘴上說道:「你再出問題吧。謝傅問:「一枝紅艷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這兩句詩眼又是哪一個字。」
司馬韻雪看了看謝傅,只可惜謝傅雙眼看不見,要不然看見司馬韻雪的表情一定會感覺很美妙,
說是瞪,眸光里又有幾盈水波。
俏容繃著冷若冰霜,微開著櫻紅檀口,露出潔白貝齒,又似笑非笑。
謝傅豎耳靜待一會,笑道:「想不出來嗎?我數十聲,你應不上來,可就要受罰,一、二、三……」
謝傅的笑容落在司馬韻雪眼中,只覺是迫不及待的壞笑,待謝傅念到九,出聲道:「誰說我應不上來,我只是好奇你怎麼老整這些銀詞兒,生怕人家不知道公子是個風流快客麼。」
謝傅呵呵一笑:「我是怕太難了,小韻你應不上來。」
司馬韻雪驕傲一笑:「你儘管往難處來,刁鑽法子任你使,我受你就是。」
謝傅哈哈一笑:「還不是怕小韻你應不來要打屁股,以後在公子我面前沒有顏面。」
司馬韻雪立即臉紅到脖子上,嘴上傲道:「那就看公子你有沒有本事哩。」
順口就將答案一邊說來:「這兩句詩的詩眼是露字,露出狐狸尾巴的露。」
謝傅哈哈開懷一笑。
司馬韻雪看著謝傅問道:「輪到我問了,公子你到底喜歡過幾個女子?」
「額……」
這個問題實在讓謝傅難以啟齒,這麼一數,自己倒成了花心濫情的男人。
司馬韻雪看著謝傅表情,譏諷道:「不止一個吧?」
謝傅笑了一笑:「小韻,能不能換個問題?」
司馬韻雪慢悠悠道:「我都問出來了,你說呢?」
謝傅只好應道:「我喜歡過好幾個女子。」
司馬韻雪心頭一顫,嘴上有點生氣道:「我看公子表面端莊,沒想到公子如此花心,有了小姐還想著別的女人!」
這話真的戳中謝傅要害,弱弱應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男人都這樣吧,見一個愛一個,吃著碗裡瞧著鍋里。」
謝傅這話也是一種自我嘲諷,也不替自己辯駁了,就認自己是這個德性。
說什麼痴情專一多虛偽,骨子裡就是貪得無厭。
司馬韻雪輕輕淡淡道:「我知道,在你們這些風流公子眼中,女人像衣衫,不喜歡就換哩。」
謝傅應道:「也不能這麼說,就算是衣服也是舊的習慣,舊的合體舒適。」
司馬韻雪心中暗忖,這還像句人話。
謝傅又道:「不過哪個男人只有一件衣服,不得有幾件換上換下的,自己穿的窮酸,看見別人身上的漂亮衣服,惦記想要也是人之常情。」
「你……」司馬韻雪狠狠的掐了謝傅大腿一下。
她這種掐法是轉螺旋一般,暗暗使毒勁。
謝傅善於忍痛,也不禁眉頭皺成一團。
司馬韻雪忽然嗤的一笑,鬆開手來。
謝傅揉了揉大腿,問道:「小韻,你笑什麼?」
司馬韻雪笑道:「說來男人在我們女人眼中就是貴夫人裙子裡的紗褲。」
謝傅哦的一聲,頓時來了興趣:「溫暖,體貼又溫柔,必不可少是不是?」
司馬韻雪嗤笑:「我的乖啊,樣式可多了,長的短的,松的緊的。夏天換薄的,冬天換厚的,抽絲扔了,破洞扔了,太髒太臭了就乾脆不洗了,直接扔了。」
謝傅哈哈大笑:「那也算公平。」
司馬韻雪不跟謝傅嘻嘻哈哈了,有若亮劍一般沉聲道:「出題。」
「好,七弦琴有幾根琴弦?」
司馬韻雪聞言,側頭古怪看他,你是打心底不想罰我吧,嘴上酸溜溜的譏諷:「這麼容易,怎麼?小韻是不是不值得公子高抬貴手啊?」
謝傅一笑:「小韻你是女中豪傑,公子我可不願意成為你的一條褲。→」
司馬韻雪脫口反駁:「難道我就不能只穿一條嗎?」話說完立即臉紅心跳,沒點志氣,這麼快就把底牌亮出來。
謝傅問:「髒了臭了,抽絲了,破洞了怎麼辦啊?」
司馬韻雪嘴上淡淡道:「髒了臭了就洗一洗,不就乾淨了。」
「抽絲了,破洞了就補一補,還是能穿。」
謝傅道:「多委屈啊。」
司馬韻雪怪聲怪氣:「委屈什麼呀,誰讓我是窮丫頭,享不了貴夫人的福。」
謝傅笑道:「貴夫人紗褲多了,都弄不清楚哪條合身,還是窮丫頭……「
越扯越遠,都不知道他要說出什麼讓人難為情的話來,司馬韻雪打斷:「好啦,七琴弦有宮,商,角,徵,羽五根,文弦武弦各一根,共七根琴弦。」
謝傅道:「不錯,記得很清楚,孺子可教。」
司馬韻雪這才記得上回他從頭開始教自己彈琴的情景,心中暗忖,公子,我會彈琴,不只是個野蠻粗魯的丫頭,嘴上輕輕道:「公子……」
謝傅嗯的一聲,笑道:「接下來要問什麼問題?」
「公子,你喜歡夫人嗎?」
司馬韻雪問得淡然平靜,卻又認真嚴肅。
夫人是真的,小韻卻是假的,在這真真假假中,司馬韻雪內心渴望著從這如夢如幻中走向現實。
或許此刻真實溫暖的懷抱讓她心中有諸多不舍吧。
這個問題卻把謝傅嚇了一跳,「什麼?」
司馬韻雪扭頭看他,看著他疑惑詫異的面孔。
一幽烏髮不知什麼幹了,披肩,幾縷散發柔柔的拈在謝傅臉上,司馬韻雪伸手溫柔的摘下他臉上的這幾縷髮絲,眸里暗閃散發一絲柔情戀意。
公子,我就在你面前,聽你的答案。
謝傅反應過來之後,問道:「哪個夫人?」
「王夫人!」
謝傅笑了笑:「好奇怪的問題。」
何止奇怪,簡直要將他逼死。
謝傅沉吟:「說實話,心動過。」
司馬韻雪心頭劇顫,這個男人除了能為她拼命,還敢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感動得熱淚盈眶,一時之間讓她忘記所有,只為和他站在一起,嘴唇嚅嚅:「我……」
謝傅平靜道:「在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驚為天人,被她的絕色美貌所傾倒,我從沒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小韻,公子我很沒用是不是?」
司馬韻雪沒有出聲,貝齒將紅唇緊咬,只是搖頭,我很榮幸被你所喜歡。
謝傅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她在我眼中只是一個漂亮女人,甚至有點討厭。」
謝傅的話瞬間擊散了司馬韻雪心中鼓起的所有勇氣,檀唇微微一笑,眉宇間卻刺痛,透著哀恨:「公子,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謝傅笑道:「小韻不管你是不是夫人派來試探我的,都沒有關係,這是我的心裡話。」
司馬韻雪嘴角掛著一絲慘笑,聲音刻意保持平靜:「公子,你就那麼討厭夫人嗎?」
謝傅反問:「難道不應該討厭嗎?冷漠無情!忘恩負義!派你過來,難道不就是為了找出我的毛病?」
謝傅乾脆捅破這層牆紙:「當然,在她眼裡我只是一個貪慕榮華富貴,想要高攀名門豪閥的男人。」
司馬韻雪搖了搖頭,「夫人沒你想的那麼壞。」
「小韻,那我問你,如果她不是鄙視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我……」
謝傅一笑:「找不到理由為她辯駁吧。」
司馬韻雪輕輕嘆息一聲,謝傅的話也算扼殺了她所有念頭,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公子,對不起。」
聽到小韻的嘆息聲,謝傅笑道:「小韻,你也是聽命行事,與你無關。」
「公子,我累了。」
「那睡吧。」
說累了是心累,司馬韻雪卻毫無睡意,心中總有些東西堵塞著,不吐不快:「公子,難道你沒有想過夫人為什麼這麼對你?」
謝傅輕蔑:「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有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這話把司馬韻雪說生氣了,她忘恩負義!她記得清清楚楚,就是記得太清楚才會愛上他,嘴上冷聲:「難道你就沒想到過你身上有什麼過錯?」
「過錯?」
謝傅表情疑惑:「小韻,你有話直說吧。」
司馬韻雪責問:「你是不是占了小姐身子,讓小姐失了貞節,丟盡王家的尊嚴。」
「我……」
這話倒是把謝傅責愣了,婉之身份地位自然不比一般女子。
這事說來可大可小,特別是尤重門風禮節的名門望閥。
「若夫人不是看在你的救命之恩,早就宰了你這個衣冠禽獸。」
謝傅聞言思索起來,好像自從自己眼睛失明之後,王夫人就十分看自己不順眼,那個時候她應該知道自己與婉之有了夫妻之實,把自己當做不守禮法,肆意妄為的禽獸敗類。
加之自己在禁地又與她有了肌膚之親,這隻怕又是一層誤會。
謝傅想到這裡,連忙開口:「小韻,你聽我解釋,事情是這樣的……」
司馬韻雪打斷:「有什麼話你親自去跟夫人解釋,告訴我沒有用。」
前因後果,司馬韻雪早就在婉之口中了解,她只不過是故意找茬,掩蓋王夫人對他不待見的真相,「不過,夫人念在你與小姐兩情相悅,有心寬恕,公子難道看不出來?」
「小韻,此話怎說?」
「憑我對夫人的了解,若有心責怨,暗中將你一刀宰了就是,又何須整這麼多么蛾子出來。」
謝傅接話:「有道理。」
司馬韻雪聞言心中暗笑,你這個傻角,嘴上問道:「公子,現在你該怎麼做呢?」
謝傅額的一聲,驟然脫口:「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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