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義凜然

  偷花就不同了,比偷心的賊還要可惡百倍。

  謝傅以義憤填膺的姿態,手朝門口一指,示意對方馬上離開。

  那知道這採花賊卻表現的比他還要正氣凜然,怒眉瞪目,一副要弄死他的恨意。

  謝傅張開嘴巴,手指比劃一下,示意你再不走,我就喊了。

  大不了同歸於盡。

  採花賊顯然懵了一下,大概想不到謝傅此時此景竟還如此鍥而不捨,臉上青筋畢露,心中的憤怒肉眼可見。

  謝傅見狀暗忖,不好,這採花賊以為我要獨享,這採花賊幹這勾當,能無聲無息潛入這內宅深院,定是有點本事。

  只怕我打不過他,我受害事小,若讓這閨家小姐被白白玷污,那可罪大。

  得先安撫這個採花賊,再慢慢尋找機會下手。

  謝傅比划動作,一起?

  這採花賊頓時雙目圓睜!竟直接衝過來掐住謝傅脖子。

  好啊,我沒動手,你倒先動手了。

  謝傅也掐住對方脖子。

  兩人互掐著,卻又不敢發出動靜來,場面十分凝固。

  很快兩人臉色都被掐的紫青。

  謝傅心中感覺冤枉,澹臺小姐啊,你白天那麼對我,這會我卻為你喪命。

  緊急避險!先喊出來再說!

  這時,樓梯傳來歷碌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晚,兩人都聽得十分清晰。

  兩人立即巡視房間,目光同時落在垂著煙紫紗簾的臥榻。

  對視一眼,在一瞬間就達成共識。

  兩人各鬆開一隻手,配合著將扇門輕輕關上。

  驚訝的看了對方一眼,大概想不到居然如此默契。

  很快兩隻手又同時掐住對方脖子,蟹行著輕輕的朝煙紫紗簾走去。

  煙紫紗簾之內是澹臺鶴情的梳妝臥榻之處,空間不算小,置有一梳妝檯、一雕花雲頭檀木衣架,一個衣櫃。

  正中一張床榻,繡帳羅幃,香色迷離。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兩人又一次默契的鑽入床底。

  別看那衣櫃雖然高寬,這種款式卻內有隔層,根本無法容納成人,這便是見識。

  從一個細節,兩人均認為對方是經驗豐富的採花賊,彼此脖子一緊。

  腳步輕巧,是個女子,澹臺小姐?

  人朝床榻方向走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謝傅心頭跟著這腳步聲的節奏,突突的跳。

  這人卻最終沒有走進紗簾內,陸續的聲響傳來,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過了一會,外面又傳來腳步聲,「夏兒姐,水來了。」

  屋內一把銀鈴般悅耳的聲音應道:「好,提進來。」

  夏兒姐?

  我闖錯房間了,這夏兒姐又是誰。→

  嘩啦一聲。

  水倒入浴斛的聲音傳來。

  要沐浴!三更半夜的沐浴什麼啊。

  謝傅苦笑無奈。

  雖說這麼熱的天,像青樓娘子一天也要洗兩次,但為何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連續的水聲,大概到了五六桶水。

  屋內已經熱氣繚繞,夾雜著焚香幽幽的香味。

  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小姐,你回來了,水剛剛兌好。」

  澹臺鶴情的聲音傳來:「嗯,夏兒,辛苦你了。」

  「服侍好小姐是夏兒的本分。」

  原來沒闖錯房間,這夏兒應該是澹臺鶴情的貼身婢女。

  「唰」的一聲,紗簾突然被直接拉開,七八尺的地方,一紅一綠兩雙繡花鞋映入眼幕。

  綠色繡花鞋的主人微微屈身,脫掉腳下的繡花鞋和白色羅襪,一張美麗清冷的臉也隨著映入謝傅眼幕,正是澹臺鶴情。

  謝傅嚇了一跳,感覺澹臺鶴情正在和自己對視一般。

  然而謝傅看得見澹臺鶴情,澹臺鶴情卻看不見烏漆墨黑的床底。

  婢女夏兒幫澹臺鶴情摘下頭上挽發的簪子,幫她寬衣。

  把白色衣裙,抹衣,雪白的綢褲,一件件的拿到衣架上披好。

  謝傅心中暗忖,可別再蹲下來了!再蹲下來,我可就什麼都看到了。

  就在這時,謝傅雙眼被人給捂住。

  卻是這採花賊鬆開掐住謝傅脖子的手,改而捂住他的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不讓我看嗎?我是這種人嗎?

  差點把這採花賊給忘了,謝傅反應過來,也鬆開掐住對方脖子的雙手,去捂住對方的眼睛。

  這採花賊身體微顫一下,顯然有點意外,兩人卻均看不到對方什麼表情。

  「嗯。」一聲舒服的輕哼,輕靈的水聲輕輕撩動,宛如一曲美妙的樂曲。

  澹臺鶴情已經邁入浴斛沐浴。

  「小姐,水會不會太冷了?」

  「不會。」

  澹臺鶴情聲音透著疲憊與慵懶,閉著眼神,享受著水的滋潤,她太累了。

  突然卻輕輕咳嗽起來。

  夏兒忙輕撫澹臺鶴情的後背,只是澹臺鶴情卻咳嗽的更加厲害,浴在水中劇烈抖動的身子,泛起了陣陣水波。

  咳咳……咳咳……

  澹臺鶴情的咳嗽聲持續好一陣子。

  「小姐……」可以看出婢女擔心壞了。

  躲在床底下的謝傅都恨不得爬出來幫忙。

  終於澹臺鶴情止住咳嗽,輕笑一聲:「我沒事。」

  「小姐,我很心疼你,別再這麼拼命了,咱們好好休息行嗎?」

  「你放心,我還不能倒下去。」

  「小姐,你這咳嗽的毛病也有好一陣子了,要不……」

  婢女夏兒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澹臺鶴情打斷:「好了,這事不知說了多少回了,別再說了。」

  「小姐,夏兒很想幫你,可夏兒也不知道怎麼幫你。」

  這婢女的聲音隱隱帶著哭腔,可以看出主僕兩人感情很好。

  「我累了,別煩我好嗎?」

  有一種柔弱叫做披上的盔甲,砥礪前行。

  這種柔弱卻是無堅不摧。

  謝傅此時心頭倒有點憐惜這個女子。

  他還想再了解一點情況,可兩人卻沒再交談。

  輕輕的沐浴聲,不時伴隨這一兩聲咳嗽聲。

  大概過了一刻鐘之後,婢女夏兒道:「小姐,要加點熱水嗎?雖說是夏天,水太冷也會著涼。」

  「好。」

  「吱呀」一聲,房門再次被打開。

  一陣夏風吹拂入屋,把桌子上的油燈吹熄,屋內陷入黑暗。

  謝傅正煩惱今夜要與澹臺鶴情挨息而眠,他真不能保證澹臺鶴情睡在床榻上,兩個男人躲在她的床底,她不會發現,畢竟夜深人靜,一個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就算他能保證一整夜都不發出半點聲響,卻不知這採花賊能不能做到。

  謝傅當機立斷,捉住這個漆黑的機會,直接從床底下竄了出來,朝門口跑去。

  此時屋內一片漆黑,這突然發出來的動靜,讓兩女驚駭不已,「啊!」

  尖叫聲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