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把目光落在謝傅身上,似唯有此人,其他人都不在眼裡。Google搜索閱讀
謝傅表情冷靜的看著這個美的如仙的女子,師傅月陰死篆發作時的哀嚎一聲聲在耳畔回到,師傅奄奄一息臉容無奈又渴望的對他說——傅,我好想和你看一次蘇州的夕陽。
一幕幕悲痛淒入肝脾,一幕幕生死離別……快速在謝傅腦海掠過去。
謝傅的眼睛慢慢變紅,充斥著悲憤與殺意。
端木慈看到了謝傅的眼神,看到了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肉一塊塊吞下的仇恨,嘴角微翹露出微笑,好孩子,師妹有你這樣的徒弟,一定不會太孤獨。
這微笑讓她清冷無相的臉容瞬間蕩漾著一絲陽光般的溫暖,好似她是世間最溫柔的女子,溫柔到能包容萬物。
「端木慈!」
謝傅直視端木慈,大喝一聲。
端木慈清冷如水的眼眸微微一垂。
「端木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呂維大喝一聲,端木慈瞬又抬眸,凜絜睥睨好似她剛才的溫柔只不過是假象,她還是那個讓人聞名膽寒的殺神。
呂維已經持劍殺到。
轟然之聲傳來,二品強者之威讓端木慈剛才所坐的凹壁成了一個大坑,牽連著周圍山壁條條蛛網的裂紋。
端木慈人如瞬移一般,已經來到其餘四名武者身邊。
這邊三名三品高手,一名二品高手早就嚴陣以待,立即鎖定端木慈圍擊。
在一瞬間他們均能感受到端木慈先前給他們威壓力蕩然無存,心中暗喜,她果然傷疾發作,處於十分虛弱的階段,今日若再殺不了她就再沒有機會了。
呂維一擊不中,人如追電持劍追擊過來,在端木慈身影驟停之瞬,立即形成五人圍擊。
受了重傷的端木慈再也無能為力釋放那駭人的真氣威壓,幾人的攻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變得有如翻江覆水,盡情施展作為武道中人的可怕。
端木慈在五人如潮水般的強攻之下,卻避其鋒芒,人如狂風暴雨中的一朵蓮花搖曳著,風勁避之,風弱展莖,總能在凌厲密集的攻擊中尋找到一絲平靜的空隙。
謝傅看到端木慈的身法,心中驚訝,步步生蓮!
端木慈為什麼也會《蓮行如意》身法,她跟師傅之間除了仇人還有什麼關係。
師傅在傳授他《蓮行如意》身法的時候曾說過:以後你若遇到同樣會《蓮行如意》身法的人,要毫不猶豫的逃跑。
剛才的一些列快速變化,在普通人眼裡只不過是打個哈欠的功夫。
五位玄師立即施展禁錮真言,端木慈立即感覺身體手腳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纏繞,似要將她牢牢捆束。
她的身法不似初時那麼輕靈飄逸,隨心所欲,眨眼之間便挨了呂維一劍,割破道袍,手臂飆出一道鮮血。
呂維見狀大喜:「她沒有護體真氣,殺了她!」
一個連護體真氣都沒有的端木慈有何可怕。
端木慈身形驟變,動時疾若驚雷急如紫電,靜時如風逝電止,只是一個眨眼就是數個極動極靜。
這種情況給人一種突然幻化出無數個分身的錯覺,瞬間分散了五人的攻擊。
謝傅見狀驚訝,《蓮行如意》身法第三層風逝電止,端木慈此刻施展開來卻比他要高明鬼魅。
端木慈傷疾發作之下渾身疼痛無比,卻面如止水,唯有渾身汗如雨下。
另一方面不能在真氣修為上壓制住對方,任著五人真氣狂凌,加上數位文道高手一旁念誦真言從中作梗。
端木慈氣力漸減,身法不復輕靈,挨了一劍又一劍,一襲道袍已經支離破碎,渾身血跡斑斑。
作為讓武道中人敬為神人的宗師人物,這般悽慘卻是從未有過。
刀光劍影之中,謝傅似乎看見端木慈對著自己一笑,似乎在向他炫耀,看見沒有,這才是真正的蓮行如意,你學的是什麼東西。
謝傅這才回神,剛才自己竟全神投入端木慈這神乎其技的身法之中,差點忘記了今日目的是為了殺死這個大仇人,立即念誦禁錮真言來。
端木慈原本已經到了難以支撐的地步,多了謝傅這一份壓力,立即承受不住,沒辦法向謝傅演示這蓮行如意了,身上驟然亮出一道金光。
只聽得一聲銳利的斷金戛玉,飆出一團血花,其中一名三品高手竟被端木慈直接斬殺,再傷一人。
端木慈終於反擊了,亮出她的神兵金光,這把兵器她很久沒用了。
金光、銀芒乃是崑崙雙嬌所用的神兵利器,能見到這兩把神兵而不死者,世間寥寥無幾。
呂維等人駭然,想不到端木慈竟如此頑強,重傷至連護身真氣都沒有,卻還能反擊,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
殺死一敵重傷一人,震悚幾人,讓端木慈贏得一絲喘息之機,她像個普通人一樣氣喘吁吁,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胸襟直起,汗水也早就模糊了她那張絕美的臉。
這番模樣,豈瞞得過呂維這等高手,大喊一聲:「不要怕,她已經搖搖欲墜,殺了她。」
呂維說完再次強攻過去,謝傅轉而念誦起動情真言來。
身處雨驟風狂之中的端木慈,恍惚中聽到了如同天籟一般的動聽歌聲,心頭泛起柔情綿綿。
模糊中腦海中掠過一幕幕的回憶……
師姐,外面是什麼樣子啊?
師妹,我也不知道。
師姐,要不我們偷偷跑出去。
師妹,你難道忘了,我們永世都不准踏出崑崙秘境,否則殺無赦。
那算了。
等我們長大一點,師姐偷偷帶你出去一次。
好啊,師姐對我最好了。
端木慈心頭驟然痛入心肺,挨了呂維一掌,慘叫一聲,人如斷線的風箏撞在一顆樹上,頭頂蓮花道簪飛掉,一頭青絲披臉盪下。
壓在心扉喉嚨的一口鮮血頓時噴口而出,身前綠茵青草頓時染上點點胭脂。
「端木慈,你死期到了!」
呂維和其他三人趁勝追擊,攜著凌厲無匹的勁氣朝端木慈殺來。
端木慈鳳目一睨,眼神露出殺盡蒼生萬物亦不悔的毅光。
電光火石的一瞬,有如閃電乍芒,天地似一下子安靜下來。
安靜中轟裂之聲驟起,大樹噼噼啪啪有如密集的爆豆一樣,緊接著震天齊響。
強大的氣勁如在湖水中乍起,水波一樣迅速擴散,方圓數十丈的大叔瞬間被夷為平地。
身處護身結界的的文百謀等人,亦被這強大的氣勁震飛數丈。
四名高手悉數倒地,直面端木慈之威的呂維身體更是成了殘肢分裂四處慘死。
唯端木慈一人站著,長長秀髮黏在她的臉容,長至腰間披散在她的背脊肩前,她之靜然宛如立於天地的一尊玉像,唯道袍在餘波中輕輕漾著。
文百謀喃喃道:「端木慈死了嗎?」
端木慈全身傷口忽然哀鳴齊迸,似化作血紅的煙花,只為了綻放這一瞬間的光芒。
血透衣裳的身影輕輕倒下。
不!她並沒有倒下,她用單膝抵住地面,長發如垂地的藤蔓將她遮罩住,望去只是一抹青黛。
端木慈忽然站起,身軀搖墜頹然,拔足逃跑,充滿狼狽,已然不是那個仙塵飄飄,清冷聖潔的道子。
謝傅回神,持劍追掠過去,慢慢的逼近那道血紅的身影。
仇恨的怒火在心頭焚燒,日日夜夜念著為報此仇。
謝傅將心中所有的仇恨發泄出來,化作一劍刺向端木慈後背。
沒有護體真氣的端木慈也只不過是血肉之軀,昆吾穿透她的肩胛透胸而出。
端木慈哀叫一聲,扭頭看了謝傅一眼。
連嘴唇都變白的慘白面容,卻詭異的微微一笑。
謝傅在一瞬間似乎看到師傅初月悽慘的面容在強忍著痛苦淒笑。
端木慈手中金光一閃,在刺破謝傅喉嚨的一瞬間,卻化成一掌擊倒謝傅。
穿胸而過的昆吾跟著一道血柱被端木慈逼出體外,端木慈抬手握住昆吾,朝謝傅斬去。
在死亡來臨之際,謝傅閉上眼睛,心中充滿遺憾。
端木慈卻只是用劍背在謝傅腿上狠狠打了三下:「要殺我,我等你光明正大與我決戰。」
謝傅睜開眼睛,端木慈已經不見蹤影,映入眼幕滿是沾著鮮紅露珠的綠草。
經此一戰,死傷慘重,呂維和一名三品高手身死,另外一名二品高手王援也筋脈受損嚴重幾乎成為廢人。
另外二名三品高手雖傷勢輕一點,半年之內卻無再戰之力。
剩下五名文道高手,若無武道高手助陣,卻連找到端木慈都做不到。
這樣都殺死不了端木慈,所有人已經絕望,明明知道再次重創端木慈之後,她已經虛弱無比,卻無能為力。
謝傅記得端木慈說的那句話——要殺我,我等你光明正大與我決戰。
他日夜參悟小天雷滅神真言,只是每每強進之,心神立即受到傷害,痛苦難忍有如失魂,只得作罷。
有一次謝傅強行為之,為此心神受到重創。
幾名玄師用祝詞真言為他治療,三日之後,謝傅方才恢復一些。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來,所有人均不再提殺端木慈的事,就好像在等死一般。
終於這一天到來。
傍晚,文百謀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明天金剛橛結界就會消失。」
文百謀只是給眾人提個醒,並沒有多說,只怕這些日子,所有人已經想的夠多了。
這一天本來就是他們的死期。
一夜過去,黎明悄悄到來。
一夜無睡的文百謀突然心神一顫,幾名玄師也表情一凜。
端木慈來了!
謝傅持劍走出山洞,只見端木慈凝佇在山洞前,一頭烏黑長髮用布條攏束,一襲道袍雖然千瘡百孔,卻已經清洗乾淨血跡。
謝傅面對著這個無法戰勝的敵手,每一次都充滿著戰勝她的欲望。
端木慈看著謝傅的眼神卻十分平和,似謝傅從來沒有往她身上刺那麼一劍。
山洞內傳出梵梵之音,文百謀等人念誦禁錮真言,這是最後的戰鬥,他們將毫無保留的發揮自己的全部實力。
梵音響起的一瞬間,謝傅動若驚雷,持劍朝端木慈刺去。
端木慈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禁錮真言影響還是傷勢還未恢復,竟站著動也不動。
昆吾劍鋒洞穿她並不強大的護體真氣,抵消了大部分勁道,刺進端木慈身體半寸。
端木慈只是抬手一掌就將謝傅擊飛,人重重的撞在山壁之上,山壁立即凹陷出一個大坑,裂紋之下碎石掉落。
謝傅跟著碎石掉落地上,當場吐出一口鮮血,體內真氣絮亂,已經提不起半點真氣來。
端木慈平靜道:「還差點。」
這時剛才被謝傅刺中的地方,鮮血才慢慢滲衣而出。
端木慈飛身而來,這一次謝傅睜眼怒視。
端木慈卻一掌擊在山洞上方,威力毀天滅地的一掌。
轟隆一聲,山洞瞬間坍塌,在沙石塵土飛揚中,梵梵之音扼然而止。
謝傅看向端木慈,眼睛怒睜著更大。
端木慈平靜道:「恨我嗎?你師傅也這般恨我,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只是你比你師傅還沒用,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端木慈說完這句話,轉身背手而行,好似在謝傅面前是一座永遠無法跨越的高山。
謝傅嘔著一口鮮血怒吼:「為什麼不殺了我。」
端木慈一步數丈,人如仙人瞬移,很快就遠,清冷無情的聲音飄來:「死不是最好的解脫嗎?」
一個月之後,端木慈如約而至到來,再次將謝傅打成重傷。
這一次端木慈給他時間縮短為半個月。
她給謝傅的時間越來越短,短到讓謝傅如他師傅初月一般每日承受著痛苦折磨。
換成另外一個人,早已經在這種痛苦折磨中,崩潰發瘋,選擇自絕於世。
半年之後,謝傅卻在這種仇恨和報仇欲望下,突破四品踏入三品。
這又讓謝傅看到了戰勝端木慈的希望,只是她依然是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
這一天,謝傅來到西邊盡頭,看著前方雷閃如銀河瀉雨。
半年內,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只是沒有像這一回看得這麼久。
端木慈無聲而至,無論謝傅在什麼地方,她都能夠找到他。
兩人一同望向前方,無言無聲。
明明是生死仇敵,卻偏偏似朋友一般默契。
謝傅扭頭看向端木慈,看了很久很久,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認認真真的看這個女人這麼久。
端木慈面無表情,清冷無相如故。
謝傅開口道:「端木慈,你知道我多麼想殺死你嗎?」
端木慈應道:「你永遠都殺不了我。」
謝傅突然飛身朝雷電奔馳而去。
端木慈一訝,立即疾追上去,只是這一次她想把謝傅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