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臨近午時,謝傅主動表示要離開金剛橛結界去尋找端木慈。
端木慈是唯一的敵人,這個敵人不死,他們都得死,現在不是講究個人安危,利益得失的時候。
昨日謝傅也已經看到所有人已經被消磨了鬥志,他們已經連踏出金剛橛結界的勇氣都沒有,一副等死的樣子。
要殺死端木慈,光靠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行,他需要團結大家,需要藉助大家人的力量。
謝傅這個舉動在旁人看來無疑是個愣頭青,你一個四品修為的人,就算真的找到重傷虛弱的端木慈,你就篤定能殺了她不成。
一隻拔了牙的老虎,終究還是老虎,豈是你一隻綿羊吃的掉的。
又或許他們認為謝傅根本不知道端木慈的厲害,根本不知道端木慈的可怕,像一隻初生牛犢才有此勇氣。
現在就剩下文百謀這一位紅衣玄者,由文百謀說的算。
文百謀很猶豫,在他心中已經把謝傅當做戰勝端木慈的唯一希望,謝傅比這裡任何一個人都重要,他不想謝傅去冒這個險。
同時,他並沒有把謝傅能夠參悟小天雷滅神真言的事說出來,這是一種保護謝傅的行為,當一個人瀕臨絕望的時候,捉住一個救命稻草,會拼命的捉住這根救命稻草,一併拖入水中。
在謝傅未確定能夠完整念誦出小天雷滅神真言,文百謀要保護好這一點希望之光。
文百謀猶豫一番之後開口道:「呂維,你陪謝傅一起去吧。」
呂維卻道:「文玄師,我不做魯莽毫無意義的事。」
自昨日又死了幾個高手之後,他們已經拿定主意,等強援到來,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絕對不再離開金剛橛結界白白送死。
方法已經多次嘗試過了,不能一條路走到黑。
或許端木慈根本沒有什麼弱點,這只不過是她誘敵深入的伎倆。
謝傅見文百謀磨磨蹭蹭的樣子,笑道:「文玄師,小子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玄師不必過分掛慮。」
文百謀似十分珍惜每一點有生力量道:「小心,別走太遠,午時過前一刻可千萬要提前回到結界內。」
謝傅走出金剛橛結界,絕塵而去,很快化作一點星影。
謝傅全力施展燕影星馳,務必在這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內走過更多的地方。
他不做沒有方向的事情,盲目的去搜尋端木慈的蹤跡,面對端木慈這樣的對手,機會或許只有一次,他要做足充分準備。
他的主要目的是熟悉這幻境的地形環境,進而把畫出地圖來。
一個時辰很快就要過去,文百謀站在山洞外焦急等待,看見謝傅化作一道身影疾馳而來,朗聲喊道:「快!快!」
那樣子好像端木慈在謝傅背後追趕他似的。
在進入結界前被端木慈擊殺,文百謀見到太多的,看似平風靜浪的背後,實際生死只在一瞬之間。
見謝傅進入結界,文百謀似感覺謝傅劫後餘生一般,笑道:「好好好。」
呂維譏諷道:「可找到端木慈。」
「沒有。」
呂維譏諷道:「該不會裝模作樣找個地方偷偷躲起來吧。」
謝傅笑著應了一句:「要不呂前輩明天跟我一起出去,看我是不是找個地方偷偷躲起來。」
呂維不應聲,離開金剛橛結界就沒有所謂的安全,躲起來也沒用,又感覺被拂了面子,冷哼一聲。
謝傅疾步走進山洞,立即拔出佩劍昆吾,在地面劃出痕跡,把剛才所見到的山脈地形一點一點畫出來。
文百謀靠近問道:「謝傅,你幹什麼?」
謝傅手上不停,嘴上說道:「畫這幻境的地圖。」
「畫地圖幹什麼?」
謝傅頗有深意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文百謀見謝傅將地形山脈一點一點畫出來,驚訝道:「你這麼一會功夫就全記住了。→」
謝傅笑著應了一句:「晚輩記憶力很好,剛好發揮這個特長。」
「你真是……」
文百謀真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謝傅的聰慧過人了。
文百謀或許有點留心,在旁人看來,謝傅的這個舉動卻毫無意義,他們是為了對付一個可怕的敵人,又不是為了行軍打仗,畫地圖有什麼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把戲都毫無意義。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之後,謝傅用極細微極細膩筆跡畫出今日所探索的地圖。
文百謀驚為天人,這麼複雜這麼細膩,他在這不足一個時辰一邊掠行一邊全記起來。
要知道武道中人可是一掠十丈,可不是一步一步記下觀察。
謝傅畫完之後,已經額頭汗水答答,說實話真的極為耗費心神,幾乎是難以想像的。
休息一會之後,就跟文百謀學習文道真言。
隔日臨近午時,謝傅又再次外出,文百謀再三叮囑注意時間,在文百謀想來,一旦遇到端木慈,基本是思路一條,在安全時間來回來,反而是最需要注意的。
花了兩日時間,謝傅已經畫出了南邊的地圖,又花了兩日時間,他又畫完北邊的地圖。
第五日開始畫西邊的地圖。
第六日,謝傅直接略過西邊已經探索過的地形,直接朝西方盡頭奔馳。
他能感覺到世間差不多了,卻想走的更遠一些。
終於一陣密集的轟隆雷聲遙遙傳來,謝傅抬頭望了一下天上,明明是陽光明媚,哪來的雷,而且如此密集。
旱雷?
前面一道山巒隔著了謝傅的視線,他根本無法看清楚雷聲傳來處到底是什麼情況,只是那雷聲一陣又一陣,密集的像下雨一般。
謝傅停了下來,從身上拿出一長一段兩個樹枝,長的垂直,短的放平,抵在一起,陽光照射的長的那根樹枝在地下映下一道影子,影子比短的那根樹枝只是短一些。
這是謝傅計算時間的方式,當影子與短樹枝一般長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花費一半時間了,必須遠路返回,要不然他可能面對遇到端木慈。
時間幾乎不能讓他做過多的思考,謝傅只是略作猶豫,就全速朝那遮擋視線的山巒高處奔馳。
隨著靠近,雷聲更加響亮刺耳。
終於登上山巒高處,視線開闊,大白天的,他卻被強烈的銀光閃著眼睛。
只見前方密集的雷電仿佛是來自遠古的電光,傲然而落,撕裂空氣。
神威如一把把天劍縱橫劈刺,密集又有如星河傾泄銀雨。
目光所及的砂礫地帶幾乎毫無例外,讓人感覺就是一隻螞蟻身處其中,也難以躲避。
謝傅從未看到過這樣的景象,頓時驚呆了,只感覺人再強大,在天威面前也是如此的渺小。
心中雖然大膽想走近一些,研究是何原因,終究時間不允許,定了下神,原路返回。
大概奔馳不足半個時辰的時間,謝傅後背頓時被什麼東西擊中,被擊中的地方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腦海轟然一驚,端木慈!
他身上穿著聖衣,又有四品護體真氣,尋常事物豈能傷害到他,除了端木慈還能有誰。
謝傅心頭立即怦怦直跳,畢竟在結界內,他不知道聽說過多少次,單獨遇到端木慈的,就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這是十死無生,死亡將即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謝傅立即默念從文百謀那些學到的護身真言。
聖衣、護身真言、護體真氣,難道還抵擋不住一個重傷的端木慈嗎?
立即謝傅又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擊中,只是這一次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謝傅心中一喜,起作用了,聖衣、護身真言、護體真氣三者護體,就算端木慈也奈何不了他。
你打不死就只能被我打死,在這一瞬間謝傅竟生存與端木慈一戰的勇氣。
但是理智還是讓他止住這個念頭,依他目前的修為未必能對端木慈造成傷害,就算端木慈勁氣傷害不了自己,卻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法子對付自己。
身後突然又被什麼東西擊中,比后羿射日還准。
這一次威力強勁卻比前兩擊不知道強大多少,謝傅只感覺後背痛的靈魂都在顫抖,胸口一悶,喉嚨就是一甜,體內真氣也隨著一亂,人就如斷線的風箏斜墜而落。
快落地的時候,謝傅忍住疼痛,再次提起真氣,人如鷂子突起,繼續奔馳逃跑。
他無比清楚,他不能停下來,一剎那都不能。
啪啪啪,又是連續三擊,兩處擊中謝傅屁股,一處擊中肩胛。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擊連發,這一次威力倒不算太強,在聖衣、護身真言、護體真氣三者的保護下,只是讓他感覺劇烈的疼痛,卻不至於受到內傷。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把我當靶子玩耍,要讓我活活疼死。
活靶子!
端木慈絕潔面容清冷如故,似靜若止水,唯有如畫的黛眉淺淺一彎,才能感覺她也有一分凡人氣息。
再次出手,這一擊威力強橫,有如剖天裂地,所到之處都能被削成兩片。
奔馳中的謝傅,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頭頂經過,頭頂一悸,有種頭皮被削掉一片的感覺,沒有疼痛,卻有種已經死去的感覺。
隨之前方一顆被擊中的大樹轟然倒下,瀰漫出一大團塵土來。
端木慈抿著的嘴角勾勒出抹淺笑,怕不怕,還當不當活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