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一切就緒

  四名舞師隨著和音而舞,他們的手臂如女子一般優美輕柔,花手、伏肘,伸腰比舞姬還要妖嬈。→

  腳上動作卻充滿力量感,押腳、飛踢、落地、踴足卻充滿男子陽剛之氣。

  這舞蹈似文武相融,富含陰陽融合之感,謝傅這會拋去偏見,只覺這舞真是賞心悅目,讓人大開眼界,原來男舞師跳起舞來也能如此動人心弦,自己真是孤陋寡聞。

  一曲舞完,謝傅竟有意猶未盡之感,希望張凌蘿讓這四名舞師再舞蹈一曲。

  張凌蘿朝其中一位年輕的男舞師招手,「你過來。」

  這名男舞師面色一紅走上前去,張凌蘿道:「給莊公子敬酒。」

  這名男舞師倒了杯酒,腰身一軟就坐在莊公子膝上,將就端到給莊公子嘴邊給他餵酒。

  莊公子喝完酒,哈哈大笑,「妙,真是別有一番特別滋味。」

  張凌蘿輕笑,「喜歡嗎?喜歡就送給你。」

  「噯,我豈可奪張小姐之好。」

  謝傅見狀暗忖,都說名門貴族十分靡亂,以豢養歌姬孌寵為傲,今日也算親眼目睹。

  張凌蘿笑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已經看上新的了。」說著朝亭下望去,「新來的樂師。」

  謝傅一愣,是叫我嗎?

  祝蒼朝謝傅使了個眼色,似乎在說,她看上你了,你完了。

  「新來的樂師。」張凌蘿又說了一聲,目光巡視眾樂師,最後鎖定在謝傅身上。

  謝傅確定張凌蘿是在叫他,走上一步應道:「小姐,是在叫我嗎?」

  張凌蘿朝他招手,聲音輕柔:「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帶著哭腔的聲音卻甜甜的。

  我若不願意,你還能強逼我不成,想到這裡,謝傅特意抖了下衣袖,瀟灑闊步朝亭上走去。

  謝傅這番姿態氣宇軒昂,如圭如璧,分明是名士之風。

  張凌蘿見了眼睛一亮,嘴角笑意更深,似乎要摧毀什麼東西。

  謝傅入亭,施禮道:「小姐,有何吩咐?」

  張凌蘿卻不說話,一雙清甜的美目打量起謝傅來。

  謝傅卻也不亢不卑,從容不怯。

  打量著,終於張凌蘿開口道:「手伸出來我看。」

  謝傅伸出手去,張凌蘿目光轉而落在謝傅手上,只見十指乾淨,如青峰聳長,掌心卻是厚重有陽光般溫暖的味道。

  張凌蘿滿意的朝謝傅臉上看去,突然迎上他冷冷凝來的眼神,這種眼神讓張凌蘿有種被冒犯的感覺,勃然大怒:「放肆!」

  不錯,謝傅此刻心裡想拿戒尺好好打她屁股,教訓這個狂妄靡亂的少女,虧她還是名門千金!

  謝傅輕輕應道:「何來放肆?」

  張凌蘿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這時一名婢女匆匆行來,俯耳在張凌蘿耳邊低聲說話。

  張凌蘿聞言色變,猛地站了起來,微微有點慌張,朗聲道:「趕緊撤了,都撤了。」

  張凌蘿揮手示意樂師舞師速速退下。

  莊公子好奇問道:「張小姐,怎麼了?」

  張凌蘿沒有解釋,直接道:「你們幾個現在回房休息不要出來,明天一早樓船靠岸,速速下船。」

  張凌蘿說完率先一步離開。

  回一層的時候,祝蒼直呼其名道:「唐子安,你剛才竟敢跟小姐那麼說話,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沒命了。」

  謝傅笑了笑,祝蒼表情誇張道:「你還笑的出來。」說著嘆道:「算了,我也不多說,免得你今晚睡不著覺。」

  謝傅心中暗忖:「祝兄台,你倒說中了,我今晚不睡覺。」嘴上問道:「祝兄台,小姐剛才為何那麼慌張。」

  祝蒼也是一臉疑惑,「我也不知,小姐平時……」話剛說出連忙剎住,有一些事不是他一個小小樂師能在背後編排,要是有人告狀,他就死定了。

  祝蒼雖然剎住嘴,謝傅也知道祝蒼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乖張跋扈之類的話。

  祝蒼轉而說道:「我也好奇,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小姐忌憚的。」

  回一層的時候,謝傅湊巧遇見胡地全,兩人對了一下眼神,胡地全微微點了下頭,謝傅知道自己交代他的事,地全已經辦好了,就等天黑燈滅了。

  夜幕降臨,樓船點燈,百餘盞大燈將月不落這艘大船照的如同白晝,俯視河濱。

  謝傅還是估計的不準確,船身外面大燈百餘盞,這室內之燈卻不知如何數之,看來這膏脂白蠟的用量要超出他的估計。

  不過這卻是好事,膏脂白蠟用的越多越好。

  從和祝蒼的交談中,謝傅知道張凌蘿每晚都是笙歌載舞,不知為何今晚卻沒有雅興。

  謝傅若有所思,地全該不會暗暗有了動作吧。

  亥時剛過,就有人來通知熄燈睡覺,說著竟將室內燈台吹滅,直接拿走。

  祝蒼好奇,「熄燈就熄燈,怎麼連燈台都拿走。」

  謝傅卻心知肚明,定是船上奴婢要續燈,發現膏脂白蠟竟用完了。

  至於庫存膏脂白蠟怎麼會突然用完,自然是胡地全做的手腳。

  熄燈之後,沒過多久,同室的樂師已經沉沉睡去,謝傅卻躺在床上,靜聽外面動靜,偶爾有輕輕腳步聲走過。

  又過了一個時辰,臨近子時時分,樓船上大燈已經熄滅一半,卻未能復亮,室外的輕輕的腳步聲更加頻繁了。

  謝傅輕輕下床來,走到門口,只見走廊一片漆黑,所有房間已經熄燈,只有不時有人掌著小燈行過,這些人應該是夜晚值班守夜的奴婢下人。

  謝傅又輕輕回到床上,耐心等待,大約又過去半個時辰,樓船上所有吊掛著的大燈竟全數熄滅。

  月不落這艘樓船第一次在夜晚暗了下來,只剩下室內幾盞斑駁的小燈在黑夜中若隱若現。

  此時在不行動更待何時,謝傅輕腳輕手下床來,走出室外,往和胡地全約定碰面的地點行去。

  漆黑中一盞小燈移動過來,謝傅卻也不躲,迎面行去,走近許些,見是個掌著小燈的婢女。

  這名婢女見道謝傅,直接問道:「三更半夜你要幹什麼?」

  謝傅應道:「我要上茅廁,姑娘可否把你手上的燈借我一用。」

  婢女道:「你自己摸黑去吧,你沒看這一層全暗下來了,我這燈大有用處,借不得你。」

  待掌燈的婢女走遠,謝傅繼續前行,他與胡地全約定的地點就是茅廁,就算被人撞見也有說辭。

  「地全。」

  謝傅輕輕喚了一聲,茅廁的門就打開,出來的正是胡地全。

  胡地全一邊扇鼻一邊低聲說道:「你怎麼才來,我在裡面都熏死了。」

  謝傅低聲道:「我也要等到燈火全熄滅才方便行動啊,再者說了夜深一點,張凌蘿也睡的深熟一點。」

  胡地全低聲一笑:「放心,我已經在她飯菜下了天仙子,今晚她不會醒過來。」

  天仙子!

  天仙子原名莨菪,能夠讓人視聽蒙蔽,同時也有嗜睡安靜的功效。

  在藥書中,這算是一味有毒的藥物,但是遇到癲亂病人,很多大夫都用這味藥來讓病人鎮定下來,方便治療,算是一味可利可弊的藥物。

  胡地全見謝傅表情,低聲說道:「這張凌蘿也不知修為如何,但可以肯定,比我們兩個都要高,自然也要比常人更加敏銳,我們到時接近她,她若醒來可就麻煩了。」

  謝傅點了點頭,胡地全此舉也算是有備無患,低聲道:「走吧,上二層去,我知道張凌蘿的居室所在。」

  胡地全點了點頭,知道現在不是交談的時候。

  離一層中庭還有數丈,兩人看見中庭處有兩盞小燈聚在一起,擋住去路。

  兩盞小燈就是兩個人,這裡卻是通過樓梯上二層的必經之地。

  謝傅和胡地全對視一眼,靜候著。

  謝傅耳力較好,豎耳聆聽。

  其中一把男聲壓低聲音道:「要不要稟報小姐?」

  「老韋,你傻啊,小姐現在睡著了,你這會去吵醒她,豈不自找苦吃。」

  「那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現在膏脂白蠟用完,我難道能變出來不成,依我看就這樣耗上一夜矇騙過去,明天一早靠岸,我們再備上膏脂白蠟,這樣的話,你我也能免於責罰。」

  「這事又不是你我知道,如何矇騙過去,明天一早,小姐肯定聽嘵。」

  「這可未必,只要小姐沒有問起,誰又會主動去觸霉頭,就算小姐知道了,事情也已經過去,好過你現在去驚擾小姐。」

  「老劉,我聽你了,這麼說定了。」

  「其它地方暗下來沒有關係,小姐房內的燈火可不能熄滅。」

  兩個掌燈的人竊竊私語一番就到別處去了。

  待著兩人走遠,胡地全壓低聲音道:「謝傅,你說他們就講什麼?」胡地全卻聽不見剛才兩人在講什麼。

  謝傅作了個手勢表示很好,省的胡地全囉囉嗦嗦問個究竟。

  兩人輕腳輕手上了二樓,胡地全貓著身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做賊的。

  謝傅卻有手勢示意他不必如此,這會走廊漆黑,你貓著身子跟直著腰板行路根本沒有什麼兩樣,這番做賊的模樣突然遇上人,反而會讓別人猜疑。

  胡地全素來自詡大膽,今日才知道謝傅這小子膽色比自己還要更勝幾分,明明是當賊,卻沒有半點心虛。

  謝傅當然心虛,但心虛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