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直接道:「我娘說了,這船上廚房缺人手,讓我來問一問。」說著補充一句:「我在大酒樓幫襯過一段時間。」
中年男人掃了一眼謝傅剛才放下的菜,問道:「你說的是鍾邱氏吧?」
謝傅點了點頭,「就是我娘。」
中年男子端詳謝傅一番之後,出聲道:「額……這樣吧,你今天留下來幫忙,我看看你的表現在考慮一下用不用你。」
謝傅聞言心中暗訝,這麼容易就成了,倒也是無心之舉,全然不在他的預計之中。
只不過他還是得濫竽充數,要在短短一日之內打探清楚張凌蘿的居室所在,那就要極大程度的接近張凌蘿。
而在這廚房幫忙,雖然名正言順,可似這種豪門名閥尊卑涇渭分明,一個廚房下人只怕連二層都上不去,混個十天半個月都未必能夠打探道張凌蘿的居室所在。
不過這廚房下人的身份倒是挺合適胡地全,他不用潛藏在冰窖里,更不用冒險冒充船工,想到這裡謝傅朗聲道:「地全啊。」
胡地全這邊見謝傅吸引駐中年人,正躡手躡腳推門潛入冰窖,忽然被謝傅叫住,嚇得心肝都要跳出來,這笨蛋怎麼反而給我暴露了!
中年人也跟著望了過去,冷聲喝道:「你幹什麼,那是冰窖!」
謝傅忙解釋道:「大叔,這是我自家兄弟叫地全,他比較靦腆膽小,你可不要把他嚇著了。」
胡地全暗暗一愣,他靦腆膽小?這種鬼話也說的出口,他臉皮最厚了,見這中年人端詳著他,卻配合的謝傅,露出一個自認為靦腆的笑容來。
謝傅繼續道:「大叔,我這兄弟也想留在這裡幫襯幫襯,兄弟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胡地全暗暗驚訝,計劃有變?想起謝傅在上船前說隨機應變,又立即淡定起來,對中年人露出老實的表情來,「是啊,大叔。」
中年人見胡地全五大三粗,身體強壯,倒是個適合干粗活的人,點了點頭,「好,那你們兩個今天就先留下來,我看看你們的表現再考慮。」
這麼容易就成了,有了身份,在船上就不用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了,胡地全心裡歡喜,趁中年不注意,暗暗給謝傅一個你好厲害的眼神。
這隨機應變,變得好啊,他實在不想躲在暗無天日的冰窖里。
中年道:「我姓曾,這廚房歸我管,你們叫我曾管事就行,在這裡幹活,最重要是明白自己下人的身份,另外一個,二樓不是你們這些下人該去的地方,半步不住涉足!」
謝傅暗忖:「果不其然!」
中年人沉吟著,很快說道:「至於其它規矩,我一會再找個人跟你們慢慢說。」
兩人點了點頭,胡地全臉上壓抑不住歡喜,反而讓中年人感覺他是個老實的人,「現在先把這些菜和肉給整理清洗一下。」
大概為了看看兩人表現,這位曾管事特意一旁監督。
地全本要跟謝傅說幾句悄悄話,只好作罷。
將菜搬到清洗處的謝傅,半途突然乏力,一筐菜差點全摔倒在地,手掩著嘴,猛烈咳嗽起來。
胡地全立即關心靠近,「你怎麼了?」
謝傅不答,只是猛咳,似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
曾管事先是皺眉,緊接著臉上陰沉,最後滿臉嚴肅,待謝傅止住咳嗽,立即沉聲問道:「你有病嗎?」
「我……我……」謝傅表現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
曾管事無比嚴肅問道:「有沒有病?」
謝傅這才弱弱應道:「我……我有輕微的……肺病。」
肺病兩字出口,曾管事頓時大怒,「你有肺病也敢毛遂自薦,你要害死我不成,馬上給我滾!」
胡地全心中一頭霧水,謝傅幹什麼啊?為什麼做自斷後路的行為來。
他與謝傅認識這麼久,從來就不知道謝傅有什麼肺病,顯然謝傅在胡說八道。
又是在隨機應變?這麼完美的機會,還要怎麼變啊。
卻哪裡知道謝傅想最大程度接近張凌蘿,當廚房下人連二樓都上不去,哪有什麼機會接近張凌蘿。
如果謝傅有資格當張凌蘿的暖床丫鬟,只怕他也會毫不猶豫。
謝傅唯唯諾諾的離開廚房。
曾管事在後面大聲呵斥:「趕緊給我滾!」
廚房這種地方,有病之人哪能讓他接近,要是主人染病,他是要掉腦袋的。
謝傅走出廚房不久,立即驚呼,「啊!曾管事,船已經離岸,我沒辦法下船,可怎麼辦啊?」
曾管事一時也沒有細想,聞言這才恍悟,這樓船準時靠岸,準時離岸,他可沒有這麼大的權力讓船回岸,這髒東西留在船上,又……想了想,開口道:「你跟我來。」
謝傅立即跟上,曾管事卻一驚一乍的立即竄前幾步,回頭罵道:「你這髒東西離我遠點,想害死我嗎?」
曾管事將謝傅帶到柴房,說道:「今天你就在這裡待著,一步都不准離開柴房,要是讓我看見你走出柴房一步,我就把你直接扔下河。」
「吃飯的事,我會叫你兄弟給你送過來,明天一早你就下船。」
謝傅看這曾管事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暗暗一笑,只怕你不敢再來了,肺病是會傳染的。
曾管事走後不就,謝傅頭就探出柴房張望,這會還早,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之中,正是活動的好機會。
見此人貫頭束髮,一身白衣,腰束簡單蹀躞帶,衣著飄逸中又帶有幾分正式,給人第一感覺就是個樂師,只有樂師才會這般穿著,貫頭束髮。
來的正好,他正要找機會打探清楚,混入雅樂隊伍中去。
謝傅朝這人迎了上去,這人腳步匆急,走路比謝傅快了數倍,謝傅才走了幾步,這人已經來到跟前。
咦,有點眼熟,謝傅記起來了,剛才上船的時候,這人也跟著上船來。
謝傅有過人的記憶力,加上今天他特意細心觀察每人每物,所以記得特別清楚,可以肯定剛才跟他一起上船的就是此人,上船的時候見此人沒有抱著菜肉,還留意幾眼。
既然是樂師,為何不是呆在船上,而是在那個時候上船。
帶著這個疑惑,謝傅朝此人手上看去,儘管此人匆匆與他擦肩而過,謝傅還是看清楚了他的手十分修長,指尖處有明顯老繭。
這分明就是一雙吹奏匏類樂器的手,顯然此人確實是一名樂師。
這人匆匆進入謝傅剛才出來的那間柴房,很快又行了出來,對著謝傅問道:「這不是茅廁嗎?」
男子的這一句詢問,讓謝傅立即收集到大量信息,這個男子連茅廁在哪裡都不知道,聯繫到男子剛才與他一起上船,分明就是第一次上船。
新來的樂師?
謝傅直接投石問路,「你叫什麼名字,新來的嗎?」
男子應道:「在下姓唐,名子安,昨日吹笙的樂師摔傷了手,我是來代替他的位置。」
聽到男子這麼回答,謝傅全明白了,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就是你了,都不用濫竽充數了,直接冒名頂替!
「兄台,茅廁在哪?」唐姓男子這會雙手抱腹,看上去很緊。
早些時候上船,謝傅已經觀察到茅廁所在位置,朝前一指,「前面一間就是茅廁。」
「多謝。」唐姓男子不忘拱手道謝,匆匆進入茅廁。
謝傅蹲守在茅廁外面,很快聞到從茅廁裡面傳出一股惡臭,加上裡面不時傳出用力的嗯聲,大概判斷出唐姓男子是吃壞肚子了。
等了許久,才等到唐姓男子拉得虛脫,臉色蒼白帶汗從茅廁走了出來。
唐姓男子見到謝傅還在,微微一訝,謝傅卻透著幾分關心問道:「唐樂師,拉肚子了?」
唐姓男子點頭應道:「大概是昨晚吃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謝傅假裝很熟悉這裡的與唐姓男子攀談著,一起進入男子剛才出來的房間。
進了房間這才發現這裡是樂師的更衣室,旁邊的衣架掛著男子剛剛換下的衣服,桌子上還有男子所吹奏的樂器笙。
男子坐了下來,準備換上白色鞋靴,謝傅這才注意到他的腳上穿著普通的靴子,想來是剛才衣服換一半,突然肚痛,顧不得換上靴子,就匆匆跑去茅廁。
「唐樂師,你吹這種東西多少年了?」謝傅問著行到男子身後。
男子一邊換上靴子一邊應道:「我從小就練習吹笙,家父……」
「呃」的一聲,男子突然被謝傅從背後打暈。
謝傅見成功得手,立即行到門口,張望走廊見沒有人,似攙扶一個醉酒之人一般,將男子掛肩饞著,離開房間朝冰窖方向行去。
這種攙扶方法,目的是為了預防突然遇到人,可以說這唐子安是拉到虛脫暈了過去。
行到冰窖門口,正要推門進入冰窖,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謝傅儘管表面淡定,心頭還是微微一顫。
回頭一看,卻是胡地全,兩人目光交接的一瞬間,胡地全立即心領神會,不發一言,就幫忙著將這唐子安帶進冰窖。
輕輕關上冰窖的門,胡地全這才低聲說道:「你真是大膽,就這麼把人弄暈拖過來,要是被人看見可怎麼辦,幸好遇見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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