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9章 勝利班師
同華說道:「應該不會吧,觀主離開,哪裡會不跟我們打招呼,我想她定是為了避開先生。」
「他們不是兩夫妻嗎?為什麼要避開先生,而且我看先生也很愛觀主。」
同華應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雖然她們與同然相處有些年月,但同然生性涼薄,也極少與別人交談,大家對她的性情並不了解,那日見她殺了馬武義,才知道她神通廣大。
同心沉吟著,輕輕說道:「或許觀主顧影自憐吧。」
「同心,你什麼意思?」
同心說道:「今天你們可有聽起先生說起他的身份來。」
「好像是那什麼嶺南郡王,反正就是一位王爺。」
另外一個女道說道:「看馬見教嚇得都快跪地求饒就知道先生來頭很大。」
同華問道:「所以呢?」
同心說道:「大概觀主不想拖累先生吧,又或許是觀主變成這個樣子,才會孤身一人來到清風觀。」
這麼說,大家就都懂了,心中都感覺先生極好極好,對髮妻忠貞不渝。
「同心,那現在該怎麼辦?」
同心沉吟:「這是他們兩夫妻的事,我們不嘵內情,也不好插手。這樣吧,我和同華門口候著,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
兩名女道來到房間前,房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兩人憂心忡忡的待到夜幕降臨,同華說道:「同心,要不我進去看看吧。」
同心猶豫了一下,輕輕搖頭。
同華脫口說道:「一點動靜都沒有,先生該不會是殉情了吧。」
同心心頭一顫:「胡說八道,觀主又沒有死,哪來殉情。」
正好這時一名女道送來飯菜,同華接過飯菜:「要不我給送去,順便打探一下。」
同心覺得可行,點了下頭,同華端著飯菜來到門口,輕喚一聲:「先生,給你送來飯菜了。」
毫無徵兆的,門突然打開,謝傅大步走了出來,把同華嚇了一跳,手上的方案差點翻了。
見謝傅話也不說半句,大步就走,兩名女道喊了一聲「先生」,追了上去。
謝傅突然回頭問題:「柴房在哪裡?」
兩女被問的一愣,還未反應過來,謝傅又問一句:「柴房在哪裡?」
同華伸手一指:「在那邊。」
謝傅得到答案之後,大步離開,當跟過去的時候,發現謝傅已經將柴房裡兩捆柴火搬了出來。
同心問道:「先生,你要搬這些柴火幹什麼?」
「我要……」
謝傅說著扼住,笑著重新說道:「我要給我妻子製造一個美麗場景,將她打動,好讓她回心轉意。」
同華指著柴火:「用這些柴火?」
謝傅點頭:「你們幫我搬到空闊的地方吧。」
「好。」
因為冬季,很多方面都需要用火取暖,清風觀已經提前準備了滿滿一屋子柴火。
搬了一會之後,同華已經滿頭大汗:「先生,不如我叫其她女真過來幫忙吧。」
聽說謝傅要給觀主製造一個美麗場景,好讓觀主回心轉意,都十分熱情的過來幫忙,人多就是好辦事,沒一會兒就將所有的柴火都轉移到寬敞的大院中央。堆成一座一丈多高的小山,如果點起火來,定煞是壯觀。
謝傅又吩咐同華將燈油取來,對於謝傅,觀內女道有求必應,全力幫助。
躲在隱蔽處的盧夜華看著這一切,心中疑惑不解,他到底想幹什麼?
她也並不是想真正離開,只是想躲開謝傅一陣子,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要找到謝傅還不容易,可謝傅要找到她可就難了,主動權在她手上。
冷靜下來的謝傅也知道盧夜華一定躲在暗處,憑他的本事要將盧夜華給翻出來也不是難事,可翻出來又如何。
如果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還會有下次。
謝傅將柴山點燃,火勢慢慢變大,很快就火舌沖天,將整個院子照紅光明亮。
女道們離柴山幾丈,都覺得火勢灼灼,熱浪有些燙臉,又向後退了幾步,圍成一圈,臉上映著火光看著。
確實,冰天雪地的,這麼一團大火,讓人感覺身心暖洋舒服,好像寒冷徹骨的冬天一下子來到春天。
要是每天晚上都這樣就好了,只是將所有柴火都拿出來燃燒,她們干不出這麼奢侈的事。
謝傅朗聲:「夜華,我知道你就躲在暗處。」
一眾女道聞言四處張望起來,卻看不到同然女真的身影。
盧夜華低下頭去,你想幹什麼,我都看得見,可你想用什麼詭計騙我出來,卻是休想。
「夜華,或許你認為我無法切身體會到你的痛苦,我沒有經歷過你的遭遇,無法理解你那萬般艱辛。好,今天就讓我也嘗嘗這烈火焚身之痛!」
盧夜華在暗處聞言一驚,旋即卻又一臉恨意,你這是想逼死我,好!大不了同歸於盡!
心中吶喊,你死啊,你死給我看啊!
她不會再相信他的詭計了!
卻見謝傅將燈油從頭頂澆下,看見這一幕的盧夜華仍然不相信謝傅會這麼做,直到他飛身投向熊熊大火,盧夜華一瞬間楞在當場。
所有女道也被這眼前一幕震撼的原地石化,從來沒想到世上還有人如此痴癲!如此貞曜!
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恐懼瀰漫全身,盧夜華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人哀嚎著飛奔而去。
此時身上澆上燈油的謝傅,全身比那些柴火燒的更加猛烈,盧夜華人未靠近就隔空一掌將柴山擊散,正燃燒著的柴火如飛濺的芒火朝四周飛落,那些呆站原地的女道被芒火灼疼才驚慌失措的躲開,一邊拍打著身上被點燃的衣服。
星火四散中,謝傅像個火人,身上的火勢沒有絲毫減弱,從他往自己身上澆上燈油那一刻,就將自己置於必死之地。
盧夜華嚎叫著撲過去,手剛接觸到火,烙在骨子裡的火燒之痛就讓她本能縮手,改用衣袖拼命的扑打著謝傅身上的火勢。
謝傅身上的火勢一點沒減,反而蔓延到盧夜華身上的袍衣上。
同心冷靜下來,先生身上有燈油,撲是撲不掉,水也澆不滅,朗聲喊道:「快用雪埋!快快快!」
救人要緊,所有女道也顧不得場面混亂,一窩蜂湧上,雙手捧雪往謝傅身上潑。
盧夜華見撲不掉謝傅身上的火,無助心碎,腦海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與他一起死去,竟張臂將他抱住。
數十女道齊心合力,大團大團的雪往兩人身上遮蓋,不到十息的功夫就將兩人掩蓋在雪下,謝傅身上的火也終於撲滅。
又過了個十幾息,又在掩埋的基礎上堆一座小雪山,同心朗聲:「好啦好啦。」
一眾女道七手八腳的扒拉著雪堆,讓抱在一起的兩人露出頭來。
盧夜華呼吸到空氣,只覺胸口中的塊壘隨著每一次呼吸都痛入心肺,淚如雨下:「痛嗎?痛嗎?」
謝傅說道:「好痛啊,原來你竟承受這種痛楚,我好心痛。」
盧夜華放聲嚎啕起來,又恨又氣又悲又痛,競揮舞著雙臂捶打謝傅起來:「我恨你,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恨謝傅的癲狂,恨他的痴愛,恨他深情,她恨極他了,同時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畏懼……
謝傅雙臂從雪中冒了出來,將緊緊摟住,問道:「你恨我,那你愛我嗎?」
盧夜華哭著說道:「愛你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就像上回一樣,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一眾女道被感動得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
謝傅開心說道:「真的嗎?」
盧夜華目光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嗯,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都要愛你。」
「可惜我要死了,再也得不到你的愛。」
盧夜華搖頭,拼命的搖頭,嘴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噙在嘴角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還能活下去,你願意嫁給我為妻嗎?」
盧夜華哽咽著點頭,謝傅欣喜道:「真的?」
盧夜華用力點頭。
「可是就算我能活下來,我也會變得很醜很醜,臉上一坨一坨的,一點都不英俊了,你不再喜歡我怎麼辦?」
盧夜華儘量克制住洶湧澎湃的悲傷,溫柔說道:「只要你能活下來,其他的我一點都不在乎,就算你瞎了聾了,斷手斷腳,甚至成了太監,我也一樣愛你。」
「我想活,夜華,救救我!」
「好!」
盧夜華連忙起來,止住眼淚,動手扒雪,其她女道也動手幫忙。
謝傅身上衣服已經被燒得一乾二淨,身上皮膚被燒得跟焦炭一樣,烏漆墨黑。
盧夜華不知道怎麼救他:「怎麼辦?」
其她女道也完全沒了主意,都燒成這個樣子,還怎麼救啊,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可就算明知救不活也要試一試。
大家腦子都亂成一團,反倒是謝傅最清醒:「用茶油或者橄欖油和滑石粉攪拌在一起抹在燒傷處。」
盧夜華立即吩咐:「快去準備油和滑石粉。」
有個女道說道:「油觀內就有,滑石粉去哪裡找啊。」
謝傅說道:「藥鋪就有滑石粉。」
「好!」
幾個女道分頭行事,剩下的配合著盧夜華把謝傅小心翼翼的搬回屋內去。
把謝傅輕放在床榻上,謝傅竟道:「夜華,抱歉,弄髒你的床了。」
盧夜華原本一臉緊張,聞言悲傷又上心頭:「傻瓜,你都快要……還想著這些幹什麼。」
幾個女道風風火火的將觀內的油都拿來了,同華說道:「觀主,所有的油都拿過來了,吃的用的。」
盧夜華問道:「滑石粉呢?」
「同心她們已經去了,還沒回來。」
盧夜華回頭對著謝傅溫柔說道:「你再忍一忍,她們馬上就回來了,給你抹上就不痛了。」
說著又忍不住顫聲問道:「痛嗎?」
謝傅問道:「夜華,當時你在烈火中燒著,痛嗎?」
那種非人的痛楚,盧夜華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她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熬過來的,嘴角卻擠出一絲微笑:「不痛。」
謝傅咧嘴笑道:「那我也不同。」
看著他燒的烏黑烏黑的嘴唇,盧夜華眼淚就忍不住滴下,心中悔恨無比,我要是早點答應他,他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好恨自己啊,抬手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夜華,別!」
「我該死!」
「是我該死!害了你,這也是我的報應。」
盧夜華搖頭,心如刀割:「你若是痛,不如我給你一個痛快,然後我陪你一起走。」
說著竟透出一把匕首,在謝傅耳邊溫柔哄道:「傅,閉上眼睛,乖。」
謝傅心驚,脫口:「我還不想死!」
盧夜華心酸說道:「我也不捨得,很不捨得……」
謝傅喊道:「用滑石粉抹上,我會好起來的。」
盧夜華轉頭怒吼:「同心怎麼還沒回來!」
幾個女道噤若寒蟬,謝傅說道:「蜂蜜,蜂蜜也可以!」
同華驚喜:「有蜂蜜,我去拿!」
很快同華取來一罐蜂蜜,盧夜華接過,用手指塗抹蜂蜜,先在謝傅臉上抹了起來,嘴上溫柔說道:「疼的話,你說一聲,我再輕一點。」
「夜華,我想聽你叫我一聲相公,我死而無憾。」
盧夜華悽然一笑:「相公,小夜愛你。」這會絲毫不在意一群女道在旁邊聽著。
謝傅哦的一聲,閉上眼睛:「我要死了。」
盧夜華驚聲:「夫君,你別嚇我。」夫君兩字才是盧夜華在夢中偷偷念上千次萬次。
謝傅道:「我是說我開心到快要死去。」
盧夜華淒笑:「你真是好容易滿足。」
「夜華,我想再聽一次,再說一遍給我聽。」
「你要聽一千遍一萬遍都可以。」
盧夜華把一生的溫柔都化作聲音:「夫君,夫君,夫君……」
手中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抹著蜂蜜,突然發現謝傅臉上炭黑就像污垢一般被輕輕抹去,現出正常肌色來。
盧夜華雙眸圓睜一臉難以置信……
謝傅如痴如醉,只感這真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聽盧夜華停了下來,問道:「夜華,怎麼不喊了,不是說要說一千遍一萬遍給我聽嗎?」
盧夜華回過神來,心顫抖著去抹謝傅身上的其它部位,胸口,手臂、腿……任何部位的炭黑就像被煙燻黑了一樣,輕輕的抹去,現出正常膚色來,連半點被燒傷的痕跡都沒有。
喜悅瞬間瀰漫到四肢百骸,盧夜華激動到都快跪下來叩謝天恩,可很快就被憤怒所代替,聲音冰冷入骨:「你竟敢用這般騙我!」
謝傅疑惑睜眼:「騙你什麼?」
盧夜華朝謝傅胸口一抹,連被燙傷燙紅的痕跡都沒有,幾個女道見狀也是一訝,啊的齊聲,個個眼睛睜得圓圓,難以置信的看著。
謝傅一臉冤枉:「我不知道啊。」
謝傅還真的不知道自己一點事也沒有,當時他一腔熱血,腦子裡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有沒有事。
而現今擁有神之軀的他,連絕頂武道高手都難以傷他,一點凡火又如何能對他造成傷害。
如果凡火能夠傷害到他,神之軀就不是神之軀,神之軀也太容易對付了。
盧夜華狠狠的拍打謝傅一下:「你不是說痛嗎?」
「我沒說痛啊,我是看見你落淚,心痛得很。」
盧夜華大發雷霆:「你去死!」
謝傅雙臂就將她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