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妹妹面面相覷。
家裡讓她們過來時,其實她們是不願意的。
大字不識,出個門都害怕,卻要讓她們顛簸這麼長的路途。
她們早就到年紀嫁人了,爹娘卻始終不肯讓她們相親,要她們在家裡幹活幫兩個哥養孩子。
說什麼幫找軍官丈夫是為了讓她們過好日子,其實為的是誰,她們一清二楚。
只不過她們人微言輕,沒辦法反駁而已。
最終都是要幫襯娘家的,有那麼兩個吸血鬼哥哥,她們嫁給誰結果都是一樣,就由著家裡安排了。
改變不了的命運,掙扎也沒有意義。
沒想到娘以前做過這麼不要臉的事,她怎麼好意思來張這個口?
兩人看一眼高大的男人,羞得無地自容,腦袋壓得低低的,往後退了退,儘量縮小存在感。
張青青和崔妙娜第一次聽到這樣坎坷的身世,覺得太不可思議。
這樣對待孩子,這人是怎麼有臉來要求他報答生養恩的?
生而不養,她也配為人母?
兩人氣呼呼地站到張桐後面給謝臨加勢。
幫不上忙,幫著打一下氣也好。
醜醜幾個小屁孩聽到那句死遠點都氣得眼眶通紅。
他們的哥哥這麼好,這個壞老太太怎麼可以那樣子說他?
李梓星眼珠子一轉,跟醜醜說一句後撒腿就往大院跑。
張嬸嘴皮子不利索,姚嬸嘴皮子最厲害,他要找她來幫忙罵人。
醜醜則往營區跑,搬幫手,他是認真的。
這個人不是要舉報嗎,他把領導搬過來,讓她現場舉報。
多貼心啊。
詩詩聽明白了,因為這個老壞蛋,她的臭蛋是寶寶的時候差點就餓死了。
如果臭蛋餓死了,她就見不到臭蛋了,不能跟臭蛋結婚,更不能跟臭蛋來這裡。
不能來這裡就沒有爸媽,也沒有爹娘和爺爺奶奶師傅們,更沒有小弟。
最最重要,沒有臭蛋,她就要餓肚子,不能吃各種好吃的,也不能喝到美味的甜水。
雖然她沒有餓過肚子,但是醜醜說了,餓肚子超難受,比肚子痛還難受。
她肚子痛都受不了,臭蛋餓肚子肯定也受不了。
好險好險。
還好臭蛋沒有餓死。
壞蛋,這個老壞蛋太壞了。
女王生氣了,就先浮屍一個吧。
她呲著牙衝過去一爪子猛揮,誓要把曾有蘭碎屍萬段。
結果手不夠長,她被人攔住了。
「臭蛋,放開我,她壞,害你餓肚子差點死翹翹,我要拍死這個老壞蛋。」
謝臨死命抱住她的腰往回拖,小丫頭手腳並用在劃拉,他差點沒穩住。
「詩詩,不生氣,她是不相干的人,拍死她會髒了你的手,會見不到臭蛋的。」
「你忘記萬佳欣的二叔啦,幹了壞事是要坐lao的,咱們是守紀律的好人,不幹壞事。」
「可是她是壞人啊,壞人就應該死翹翹,活著浪費糧食,死一個壞人,好人就可以多吃一口糧食。」
還挺有道理。
也不知哪裡學來的。
張桐憋笑,伸手去牽人。
畢竟是大門口,小兩口太親密會惹人口舌。
「詩詩乖,讓臭蛋自己處理,咱們只需要在臭蛋背後打氣就行。」
打氣?
「臭蛋,加老虎油,詩詩給你打氣,你要贏。」
謝臨寵溺地笑了笑,「好,我聽詩詩的。」
曾有蘭差點被突如其來的爪子抓到,嚇得猛後退。
她能感覺到,如果真被她抓到,她的臉絕對會被刮下一層皮。
好險。
城裡人都這麼潑辣不敬家婆嗎,真是開眼了。
她又怕又氣。
「臭丫頭,別以為你是城裡人我就怕你,我是你婆母,你對婆母不敬,在以往是要被休的。」
「被休?就憑你這句話就足夠將你抓起來送農場了。」
姚麗香人未到聲先至。
「現在是新社會,你在這裡懷念舊時代,思想有問題啊。」
「要不我轉身去辦公室往城裡紅尾會打個電話,有人在宣傳糟粕思想呢。」
「你胡說,我只是說她不敬婆母,話趕話說的一句,你在這裡上綱上線,是以多欺負人少嗎?」
曾有蘭瞳孔微縮,消瘦的身板不自覺抖了抖。
那個地方可不興去,沒事都給扒出一層皮。
姚麗香嗤笑,「你自己跑過來找罵,我們不過是順從你的意思,你管這叫上綱上線?」
「我們詩詩乖巧懂事,上孝順父母親人,跟小謝夫妻恩愛,下對小夥伴們友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孩子,你一來就給她扣帽子,我不得不懷疑你別有居心。」
姚麗香叉腰,氣場全開。
「不管你是謝臨親娘還是誰,最好哪來回哪去,部隊可不是吃素的,不是你想撒野就能成的地方。」
「想要找軍官當丈夫,有本事就自己出手,求一個跟你早八百年就沒了關係的孩子,你哪來的老臉?」
「你沒養過小謝幾天,他能活到今天全靠自己,你一張嘴就拿生恩大過天壓迫,想舉報一個努力活著的孩子,也要看部隊答不答應。」
「說得好。」蕭誕陰沉著臉走出來。
「部隊是個講紀律的地方,不會光靠一張嘴就給一個努力向上的jun人定位,人品如何我們有眼睛看。」
「這位同志,以前怎樣對孩子的你比誰都清楚,這事捅破天都是你的過。」
「既然二十年都不來往了,最好的結果就是以後都不來往。」
「部隊是講究紀律的地方,也有自己的手段,想查一些事情即使過再久也能查出來。」
「只要到村里走一趟,事情如何自有定奪,不是你說不孝就不孝的。」
「母不慈,何談子孝?」
「有些事不說開對大家都好,若你硬要蠻纏把那塊遮羞布掀開,是好是壞我想你自己會掂量。」
這是明晃晃的袒護。
他的人,他當然要護著。
「要癲回家癲,不准找臭蛋。」詩詩張著手護在謝臨面前,她的臭蛋,永遠都不能餓死。
謝臨看著一個個都護著自己,心裡暖洋洋的。
小時候的創傷與不甘,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們這是以多欺少,說破天我也是他親娘,他抵賴不了,我給他一條命,他就必須還我一個恩。」
曾有蘭自知理虧,但她絕不吃虧。
來都來了,怎麼可能空著手回去?
不能扒拉兩個女婿,怎麼著也要弄到好處。
她可不想白白浪費車費。
她上下打量蕭誕。
這人看著是個領導,這麼護著謝臨那癟犢子,說明謝臨是個有用的傢伙。
既然有用,那就用這個拿捏吧。
不捨得自己的兵,那就給她好處。
「娘,咱們回去吧。」
兩個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角。
沒臉待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