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種當爹的喜悅感,讓陸靳言尋遍詞句,都組織不出來合適的,能表達他此刻心情的言語。

  他低頭看著掌心下白嫩又柔軟的小肚子,眼裡滿是笑。

  「年年。」

  他收回手,將認認真真放衣服遮肚子的小孩兒一把撈進懷裡,再次擁住。

  「謝謝你。」他說道:「謝謝你,連崽崽都肯為我生。」

  容年被他謝的直皺眉頭,語調嚴肅糾正他:「我生小崽崽,是因為他在我肚子裡。」

  不是全為了陸靳言,所以,他不用這麼謝的。

  這隻小崽崽,哪怕陸靳言不要,他都會生下來的。

  陸靳言沒說什麼,只湊上去,溫柔親著他。

  容年被親的很快就軟了身子,他摟住陸靳言的脖子,含蓄道:「我們回家吧?」

  陸靳言搖頭。

  他的唇從容年臉上離開,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倒映出容年的樣子。

  「年年,你懷了崽崽,以後我們不能再做了。」

  容年:「???」

  容年被這話驚的眼睛都瞪圓了,他不可思議的質問道:「為什麼?!」

  陸靳言難道不行了嗎?

  陸靳言看著他震驚的小表情,無奈揉揉他的頭髮:「這是常識問題,懷了崽崽,再碰你的話,會傷到崽崽。」

  容年聽到這個原因,當即就堅定搖頭:「不會的!」

  「乖,不鬧。」

  陸靳言只當他這句不會是自己瞎說的,於是耐心哄著他道:「這段時間,我們就先忍一陣,等崽崽生下來,我再好好疼你,好不好?」

  「不好。」容年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他鼓著小臉,再次跟陸靳言重申:「懷崽崽的時候也是可以做的,長霖叔叔說過了。」

  長霖,陸靳言知道這就是住在海底的那位醫生。

  聽到是他說過的,陸靳言果然動搖了。

  「長霖還說了什麼?」

  「長霖叔叔說,懷崽崽的小人魚,是要伴侶好好愛撫的。」

  他說完,伸出小手去扯陸靳言的俊臉:「所以你不可以罷工!」

  陸靳言要是突然罷工,那他說不定還會被憋壞的。

  陸靳言對他的話還是存疑,並且決定待會回去,找一趟二姨。

  二姨一看就是會照顧人的,年年喝的藥也是她熬的。

  陸靳言心道,自己可以去取取經,等從小島上回去後,他也能更好的照顧年年。

  兩個人在沙灘邊膩歪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撩的都差點就擦槍走火。

  陸靳言將打盹的容年給抱回去,哄著他歇到晌午。

  午餐時,趁著容年再吃自己單獨那份營養餐,陸靳言找了二姨,跟她聊容年。

  「正好,我還想去找你呢,你倒先過來了。」

  房間裡只有他們倆,沒有老爺子跟容遲,陸靳言也覺得壓力小了一點。

  「容姨,年年……我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所以,很怕照顧不好他。」

  陸靳言語氣誠懇:「您可以跟我說說,照顧年年的注意事項麼?」

  二姨睨他一眼,沒急著叮囑他注意事項,而是淡聲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

  「坐下吧,不用站著。」

  二姨說完,自己先坐了下來。

  陸靳言卻沒坐,依舊站著:「沒事,我不累。容姨你說吧。」

  二姨「嗯」了聲,隨後,將容父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他。

  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自然避不了容年當年在實驗室里遭遇了什麼。

  尤其是……

  當時實驗室記錄研究數據還有等等一系列的東西時,都還有存照。

  二姨把那些東西,全都給了陸靳言。

  看著照片上,被關在水底籠子裡的容年,蜷縮在籠子一角,抱著受傷的魚尾巴,睜著紅紅的眼睛,恐懼又絕望。

  陸靳言緊攥著拳頭,眼底都是紅意。

  他心裡疼的厲害,也懊悔的厲害。

  為什麼沒有早一點遇到年年,他的小孩兒,被這群畜牲,欺負的這麼可憐時,自己在做什麼?!

  二姨能清楚看清他眼底的淚光,印象里,這個總出現在外界雜誌以及商業報導,還有容遲嘴裡的男人,從來都是強硬,矜傲的形象。

  像現在這樣都快要失控的狀態,還有些超出她的預料。

  不過——

  二姨鬆了口氣,看來陸靳言對她們年年,的確是真心的。

  兩個人在房間裡談了許久。

  出來後,陸靳言只有一個想法,他要馬爾把年年承受過的一切,接下來,全都受一遍。

  想死,都不能讓他痛快。

  餐廳放置的沙發上,吃飽喝足的容年,正坐在那等著他。

  看到他出來,容年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跑向他。

  「你跟二姨都在裡面說什麼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陸靳言想到二姨剛才講的那些事,再看看此刻站在他面前,臉色紅潤又健康的小孩兒,只覺得心臟都在收縮。

  他不顧長輩還在場,直接將人抱到懷裡,溫柔親親他的臉。

  「在跟二姨探討怎麼照顧你。」

  陸靳言一邊說,一邊抱著他出去:「年年,以後不管去哪,都帶著我好不好?」

  在這一刻,陸靳言也突然就懂了容家這些年為什麼要把容年看的那麼牢。

  要是換做自己,在經歷過這樣的事後,也絕對會讓小孩兒一直都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容年仰著白淨小臉,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兩個人出了餐廳,所以,容年說話也不再忌諱,只大膽又直白的道:「我現在根本離不開你,在海底的時候,我就特別特別想見你。」

  說完,容年覺得自己好像有太過黏人的嫌疑,於是,還小小的甩了一下鍋。

  「可不是我非要這樣黏你的,是肚子裡的小崽崽,他也很黏你的。」

  「要是看不到你,小崽崽在肚子裡也會很難過。他難過,我也會很難過。」

  陸靳言聽他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眼底的陰鬱都散去了些。

  「好,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你跟崽崽難過的。」

  「嗯!」容年重重的應了聲。

  入夜。

  容遲還沒有睡,他剛查到了居子逸跟墨墨的行蹤。

  「來接他們的人,是墨墨父親的人。」

  一得到這個消息,容遲就通知了所有人,包括還沒睡下的容年。

  聽到是被家裡人帶走,大家都明顯放下了心。

  畢竟,人家親爸來接人,總不可能要害兒子。

  可容年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陸靳言跟他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相同的預感,但沒什麼證據,所以也不好說。

  等老爺子他們都走了,陸靳言跟容年留了下來。

  「哥哥,你查得到的消息里,墨墨是被他爸爸的人,還是被他小媽的人給接走的啊?」容年問道。

  容遲愣了下:「這有區別?」

  容年皺著小臉,擔憂道:「區別可大了。」

  「不管是他爸爸,還是他小媽,跟他都是一家人,按理說他回去不會有什麼危險。」

  畢竟,墨墨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崽崽,容遲實在想不出來,他爸能有理由把他逮回去再害了。

  更何況,居子逸那麼大一個人還在他旁邊,跟著他一塊回去了。

  「你就直接說,接走他的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陸靳言打斷他的話,問道。

  容遲看他一眼,還是覺得有些不爽,但不爽歸不爽,該回的問題也還是答了。

  「來到那群保鏢里,是墨墨父親用的保鏢,墨墨的小媽並沒有露面。」

  陸靳言眼底沉了沉:「我在國外有些人脈,這件事還是再查查吧。」

  如果真是被墨墨爸接走,不至於被接回去兩個人都失聯。

  容遲隨口應了聲:「行,你想查就接著查吧。」

  說完了這事兒,陸靳言牽著容年要走。

  容遲盯著他的背影,在他快要踏出門口時,沒忍住,又叫住了他。

  「陸靳言,陸汀燁到底在哪?」

  陸靳言:「……」

  陸靳言回頭,看看雖然在竭力偽裝,但還是泄露出些許情緒的容遲,頓了頓,才回道:「在一個挺遠的地方。」

  「那邊沒有網,所以,不只是你,我也聯繫不上他了。」

  「但我可以保證,他還活著。」

  陸汀燁的生命信號,在他這裡還亮著燈,也就是說,他還在苟著命。

  容遲又碰了個軟釘子,心裡都直憋氣。

  「算了,愛說說,不說滾。」

  那條瘋狗,既然愛跑,那就別指望自己還給他留門。

  陸靳言見他動怒,險些都有了把自家堂哥給賣了的衝動。

  但臨走前陸汀燁說的話,還在他腦海里響著。

  外頭那攤子爛事,只能讓他們倆去解決。

  容家這一窩子人魚,尤其是容遲,性子還有些衝動,若是對上馬爾,誰吃虧還不一定。

  馬爾吸取了幾年前那次實驗室的經驗,這回,他建立起來的規模,遠遠超過了上次。

  陸汀燁不允許容遲犯險。

  而陸靳言,也不想讓他的小人魚,再沾染這些骯髒噁心的事。

  倆兄弟骨子裡又都是瘋批,他們合計要做的事兒,不會讓任何不穩定的因素來干擾。

  「你耐心等著吧,他會回來的。」

  留下這句話,陸靳言沒再多言,牽著容年徹底消失在門口。

  「砰——」

  四下無人,獨自坐在沙發上的容遲,猛地發狠的拂落了一桌的茶杯器具。

  「再不回來,我他媽就真不要你了……」

  有低低的,帶著狠意的呢喃聲散落在空氣里。

  而很遠很遠某個實驗室里,即將要被注射些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陸汀燁,眼底發暗。

  快了。

  這地方,他已經摸熟了。

  再等等……

  等陸靳言的人過來,他要讓這些雜碎,都進地獄。

  收拾完這些雜碎,他也該回去哄哄肯定在發脾氣的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