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管夏木希和秋黎末如何勸說,老人家還是不願意再同他們一起回去。
夏木希忘不了離開時,老人家看著她的時候,眼神中的那抹擔憂和不安。
所以,夏木希打算單獨再過來一次,一定要讓奶奶將想說卻未說出的話全部都告訴她。
英國。
那座擁有著百年歷史的古堡,此時,正被一層巨大的陰影所籠罩著。
斯憶聖失神地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女孩。
昔日那張精緻絕美地容顏如今卻變得醜陋不堪。
女孩的整張臉幾乎全部被毀。
臉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甚至連他這個醫生都快要接受不了,非常可怕,還有,噁心。
「連你都用這種害怕的眼神看著我,那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女孩從座位上起身,慢慢地走向滿臉錯愕地男人。「斯憶聖,好久不見了。」即使容貌全毀,但是女孩那如同風鈴般動聽地聲音還是如當初那般。
「小··小米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個名字,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從口中說出。
「嗯,是我。」
「你怎麼會··」
「故事很長,要聽嗎?」
「··嗯。」
···
她面前的咖啡換了一杯又一杯,而他的,已經全部冷卻了還未動一分。
「所以,你的臉是當年跳崖墜海時弄傷的嗎?」
「嗯,沒辦法,當年被逼到絕路了。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要去死,你知道的吧,我游泳的技術還是很高的,之所以選擇那個地方不過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罷了,這樣的話,不僅可以瞞過所有的人,更重要的是,至少可以減輕對那個人的傷害。」
「那個人··是他嗎?」
「斯憶聖,你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知道嗎。」女孩輕笑。
「既然那個人對你來說如此重要,為什麼還要答應叔叔去做那件事呢?」
「雖然你一向不過問集團的事務,但你那麼聰明,也應該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是爹地說出了口,不論是誰,都無法違背的,當然,也包括我。所有人,都只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罷了。」當年,她被一手將她養大的爹地那樣威脅了之後,已別無選擇。
女孩喝了一口咖啡,繼續說著,「而我,明知道自己只要跨出那一步,可能會失去那個人,失去我的幸福,可能會萬劫不復,但還是做了。明明我已經擁有一個非常幸福地家庭了,明明我已經是那個人的女人了,卻還是做出了和他信念相悖的錯事。所以··才會遭到懲罰吧。」纖細地手指觸碰著自己那張根本就稱不上是臉的皮囊。
其實,每時每刻,只要一看到自己的這張臉,女孩恨不得將它撕的粉碎!
「為什麼不提前撤出來呢?無論是叔叔,還是我,只要你一句話,不管發生天大的事,我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救你的。那樣的話,至少你的臉··」
「來不及了,因為一切來的太快了,連我都措手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聯繫你們呢。」
「然後呢?」
「跳崖後,我的身體被咆哮地風不停地摔打在崖壁上,甚至我連自己是什麼時候墜入海里的都不知道。只是依稀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巨大的漩渦捲走,水流很急,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漂到了一座空曠地小島上。」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當年沒有回來?為什麼不聯繫叔叔或是我呢?」
「我也想啊,可是,那座島上什麼都沒有,要我怎麼聯繫你們呢。」
「那為什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到現在才出現呢?」
「接下來的故事有些傷感,對我來說,就如同地獄一般,如果以後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會告訴你。不過,只要還能夠活著,即便是地獄,我也會逃出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女孩的眼眸中,迸發出了一抹嗜血殘忍地凶光。
又因為那張醜陋不堪的臉,此時的女孩,倒真的像是從地獄煉火中爬出來的魔鬼,讓斯憶聖都感覺到一股悚然。
「斯憶聖。」她喚著男人的名字,就像是在念著某種可以令人致命地咒語。
「嗯?」
「你要幫我,接下來我要做的事,非你不可。」
泛白地唇角露著詭異的笑,而那抹笑,在不停循環的空氣中,被無限地放大,放大著···
從小木屋回來後,夏木希一直想找個藉口離開別墅,無奈,只是秋念希一個人,就已經將她死死地套牢了。
小傢伙磨人的功夫真的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軟硬兼施,搞得夏木希後來壓根都不敢再他的面前提起任何與離開有關的話題。
秋黎末更是任由著兒子任性,胡鬧,耍賴。
因為他身體的每個細胞,他的大腦,他的心,更不想讓那個小女人離開這個家半步。甚至,他已經將夏木希的行李從酒店拿到了別墅。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坐在床前,看著相框裡的照片失神。
那天在小木屋,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還是聽到了夏木希和奶奶的對話。
儘管不是全部,但秋黎末認為自己應該聽到了最重要的話。
···
「奶奶,為什麼秋黎末說爺爺出事的時候我也在現場呢?可是我真的沒有。」
「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木希,你是個好孩子,都是那個女人不好,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那一天··」
···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打斷奶奶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因為直覺告訴他,必須要阻止。
可是,奶奶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那個女人?
還會有誰嗎?
即便他重新回到小木屋去問奶奶,相信她也不會說的,不然這麼多年了,如果奶奶想說的話,早就應該告訴他了。
是在隱瞞什麼嗎?
當年,究竟還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事嗎?
「木希,一會兒媽會過來。」
「她知道我也在嗎?」
「知道。」
「那我還是迴避吧,阿姨要是看到我的話,一定會不高興的。」
「你忘記媽之前跟你說了什麼嗎?」
「什麼?」
「我記得她好像對你說過,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她的兒媳,而她,永遠都是你的母親。可是你現在卻叫她阿姨,你覺得她聽到後心裡會怎麼想?」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沒有將我們離婚的事告訴任何人,也很奇怪為什麼你一直都說我和你從未離過婚,但我知道的是,五年前,我們的確已經離婚了,所以,身份不同的話,稱呼上當然也是不能隨便的。」
「好,那麼夏木希我問你,當年,我們是否簽過離婚協議書?」
「這··我們不是說好的嗎,再說了,後來你那樣對我之後,我覺得我們之間簽不簽離婚協議書都已經不重要了。」
「你錯了,只有雙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並且到公證處進行公證,辦理正規手續,那麼這場婚姻才能被視為無效。而當初,我和你並未簽署過任何有關離婚的協議書,所以,法律上來說,我們依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合法夫妻。」
「可是不對呀,既然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依然還是合法的夫妻關係,那你和那個女人,就是小糰子的親生母親,你們又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你都沒有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嗎?我是說,難道你真的是在外面隨便找了一個女人然後生下了糰子?」
「我說了,秋念希的母親就只有你一個。木希,我知道有些事情都被你忘記了,但是沒關係,以後,我會陪著你將那些忘記的事,忘記的人一點一點的找回來。醫生不是說了嗎,患有選擇性失憶症的人,只要以後用心照顧,痊癒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選擇性失憶症?你,是在說我嗎?」
「是。」
「是哪位醫生說的?」
「就是當年替你主刀的醫生,那一天,」秋黎末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太過沉重,「那一天,你竟然選擇割腕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被救回來之後,你的記憶就開始出現混亂,到後來,慢慢地,曾經發生過的事你也想不起來了。醫生說,當病人遭受巨大的心靈創傷後,有一部分病人會選擇封閉自己的心,為了逃避那些痛苦的事,選擇性失憶症就是由此產生的。」
「不,等等,你剛才說的話我不是很明白。割腕?你是說當年我想割腕自殺嗎?然後在那之後,就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
「··嗯。」
「哇!從出生到現在,這還真是我聽到的最有趣的故事了呢。秋黎末,你不僅腦袋聰明,沒見到你的想像力更勝一籌嘛,簡直是笑死我了!」
夏木希捂著肚子大笑不止,不僅僅是因為男人說的那些非常精彩的故事,最主要的還是,男人竟然用著一副非常認真非常沉重地表情說著這些話,真的是好笑到不行!
「你認為我說的這些很好笑嗎?」男人的聲音沙啞,眼神中,流露著一抹心痛地悲傷。為什麼她聽到這些話後還能夠若無其事的笑?明明是那麼痛苦的。
「對呀,豈止是好笑,簡直就是超級搞笑。」
男人不再看她,只是低著頭,也不再言語。
這樣的他,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明明是那麼高大英俊地男人,此時,為什麼卻讓人覺得他很可憐呢?
更令夏木希不解的是,她竟然想要去抱他?!
完了,她也被那些不正常的幻想給傳染了,沒錯,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