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要臉

  石安遠比沈卻那書呆子還要好糊弄,或許是自小就在沈卻身邊當差,沒遭過什麼磨難,忠心是有,人也不笨,就是耳根子軟。閱讀

  薛諾擺脫了嫌疑之後朝著他示弱紅紅眼眶,他就先替她叫上了委屈,去觀音廟的一路上嘴裡都在罵著扈家跟瘋狗似的亂咬,連帶著縣衙那邊查出來的消息也吐露了個乾淨。

  說完他拍了拍薛諾的肩膀:「你放心,那個邱長青雖然跑了,可扈家的事情十之八九是他做的,冤有頭債有主的,扈家那邊賴不上你。」

  「公子也已經知道誤會了你,往後你就安心留在公子身邊伺候著,沒人敢為難你。」

  薛諾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個笑:「謝謝石大哥相信我。」

  「有什麼好謝的。」

  石安瞧著她乖巧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她腦袋,

  「我知道你以前過的不好,可往後留在公子身邊,脾氣還是得收斂著些,咱們做下人的頂撞主子是大忌。」

  「公子性子好才不跟你計較,可若是換成別人絕沒那麼好說話。」

  他隱約猜到公子南下要找的人怕就是眼前這小孩兒,等回京時恐怕也會帶著。

  沈家雖是清貴人家,可府上的規矩一點兒不少,里里外外十幾個主子,幾房之間又有齟齬。

  要是薛諾不懂得收斂還是這幅一碰就炸的性子,等回京之後定會惹來麻煩。

  薛諾看著語重心長的石安,乖乖點頭:「我知道了石大哥。」

  ……

  觀音廟離柳園有些距離,薛諾跟石安是乘的馬車過去的,等到了觀音廟後,薛諾也沒避著石安,反而帶著他一起進了廟子裡。

  破廟裡依舊還跟之前一樣,住滿了那些無處可歸的難民,大大小小的火堆邊圍著神情麻木的人。

  瞧見薛諾他們進去,不少人都是面露驚訝,隨即看著薛諾那張臉連眼珠子都移不開。

  薛諾沒理會他們,只領著石安就繞過了殘破的佛像朝著最裡面走去。

  等到了那邊後她才指了指角落那邊低聲道:「石大哥,我過去收拾東西,順道跟之前照顧過我和姐姐的叔叔嬸嬸說句話,免得他們擔心。」

  石安看了眼那邊,對上一群臉色枯黃滿眼驚恐的女人,他說:「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薛諾提著有些長的衣擺朝著那邊走過去,就見她熟絡的跟那些滿臉驚疑的女人打起了招呼,而那些人得知眼前這人居然是之前那個黑小子時都是驚呼出聲,隨即將人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說起了話。

  石安隱約聽到她們提起了薛嫵,知道薛嫵出事後一群人都是難過唏噓。

  「怎麼就出事了呢?」

  「那麼年輕……」

  薛諾紅了眼眶,聲音低了下去。

  那幾個女人心生不忍,有人說道:「阿諾,那你呢,以後怎麼辦?」

  薛諾像是強打起精神咧嘴一笑:「我遇到一個好心的公子,得了他收留,以後就跟在他身邊伺候了。」

  「真的呀,那可是好事。」

  說話的人瞧了眼薛諾的臉,輕嘆了聲,「你長得這麼好,可不能留在這破廟裡頭。」

  人心都是髒的,有權勢的人髒,沒權沒勢的人有時候更髒。

  阿嫵那小姑娘千躲萬躲都沒倖免於難,阿諾長得這麼好,留在這廟子裡早晚招禍,倒不如跟著人走了,至少有口飯吃,有地方可住。

  薛諾一邊里將地上的一些東西包了起來,把用不上的全部送給了旁邊的女人,跟她們說了會兒話後,就又去了另外一邊。

  那邊有個倒下來的木頭神像,旁邊坐著個邋裡邋遢的男人。

  石安見薛諾蹲在那人身前像是在跟他告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薛諾伸手戳了那人一下,還沒靠近就被避了過去,她側臉避過了石安那邊,背光時臉上哪還有半點之前的乖順模樣:「嫌棄我?」

  那人抬頭,鬍子拉渣的臉上像是在忍耐,說話時都在顫抖:「把解藥給我。」

  薛諾微睜大眼一副你要不要臉的樣子:「你這人怎麼好意思的,我替你解決了扈容,你連報酬都沒給我,居然還問我討要東西?」

  「我沒讓你替我!」

  邱長青鬱氣凝結於胸,差點沒氣翻過去。

  他數日前就已經回了祁鎮,知道家中遭遇就想要殺了扈容報仇,可扈家這段時間辦喜事,扈容被困在府里很少外出,偶爾出門也是前呼後擁在去的是鬧之地,讓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昨天扈家招人的時候他也去了,好不容易混了進去,夜裡摸到扈容的院子時想要動手就撞上了眼前這人。

  大家目標都是扈容,本可以直接殺了了事,可這廝卻壓根不懂合作二字,跟瘋狗似的就朝著他動手,偏他身手不高人卻滑溜至極,用的招式也是陰險歹毒的厲害。

  邱長青拼著給了這人一刀,自個兒也中了毒。

  原以為他怕是沒了,可誰知道這人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上一刻還喊打喊殺,下一瞬就笑嘻嘻的跟他談條件。

  明明是自己跟扈容有仇,卻偏要攬了替他們邱家復仇的名頭,絲毫不管邱長青本就有能力殺了扈容的事情。

  不僅把人「攆」出了扈家,事後讓邱長青背了害人的罪名,連扈容一根兒毛都沒碰到,還得承了這不要臉的小流/氓一個「人情」。

  邱長青中毒後行動不便,體內一直劇痛不止,他咬牙說道:「我知道你叫薛諾,你姐姐被扈容牽累為人所害,你自己想要找他報仇,有沒有我你都會動手。」

  「扈家的事情是你做的,可我替你擔了罪名,也照你說的讓了那些人去縣衙告狀替你擺脫嫌疑。」

  「如今整個祁鎮的官差都在四處搜捕我,沒人會將扈家的事情想到你頭上,你還想怎樣?」

  薛諾瞧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道:「可我替你報仇了呀。」

  「他又沒死!」邱長青怒道。

  薛諾微歪著頭看著他,

  「你這粗人喊打喊殺的有什麼意思呀,人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什麼痛苦都沒了,可我就不一樣了。」

  「他打死你父親,我替你打斷了他手腳,他玷污你妹妹,我替你去了他的勢。」

  「他口出穢言污衊你們家清白,說他親眼看到你妹妹與人苟且,我就幫你拔了他舌頭剜了他的眼,讓他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永遠都不見陽光。」

  她眼睛完成了月牙,笑著說,

  「你想呀,他爹娘捨不得他死,賴活著也得給他續命,他活一天就得痛苦一天,又開不了口去求解脫。」

  活一天,就痛苦一天,身在地獄,永不解脫。

  「我對你這麼體貼,讓你父母妹妹都能安息。」

  「這麼天大的恩情,你好意思賴帳?」

  薛諾歪著腦袋看他時,桃花眼裡滿是譴責。

  邱長青卻像是被毒蛇盯上,後脊朝著尾椎都滲著涼意。

  他臉色微白,猶如困獸:

  「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

  他拳心握緊,覺得眼前的人危險極了,甚至心中生了殺意。

  薛諾見他樣子像是瞧見什麼好笑的東西,撲哧低笑出聲,她在懷裡掏了掏,片刻手裡取出個藥丸子扔給了邱長青:

  「昭雲十四騎的人,什麼時候變成這老鼠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