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有苦說不出

  搜府?

  沈忠康他們聽到成國公的話後先是一驚,可等反應過來之後,卻都忍不住罵了一句狡猾。

  派人搜府是何等大事,這跟抄家有什麼區別?

  別說是成國公府,就算只是尋常官員府邸,想要抄家那都得像是孟德惠這樣有確鑿證據才行,否則一個不好搜不出什麼東西,就等於冤枉了忠臣。

  更何況成國公是兩朝老臣,曾輔佐天慶帝登基,他是宮妃之父,又是三皇子外祖,在朝中盤根錯節關係極為複雜,又豈是說搜府就能搜府的,他這般理直氣壯,府里必定不會藏著什麼不該見人的東西。

  今上要真派人搜查查不出什麼,堂堂國公被人這般「折辱」,上位之人定會落得個苛待老臣的惡名。

  天慶帝怎敢冒險?

  果然天慶帝臉上顏色難看,卻遲疑著並未開口。

  成國公心中一定,開口時越發沉著:「若不然老臣也願自請入詔獄,那孟德惠所行之事實在可惡,殃及朝堂天下,只要能查清他的事情,清除朝中蠹蟲,替陛下和大業盡忠,老臣不懼一時冤枉。」

  天慶帝眸中陰沉了幾分,磨著後牙槽。

  這老匹夫敢要挾他?!

  「成國公別說這般氣話。」

  眼見著天慶帝有些騎虎難下,成國公咄咄相逼,首輔陳寅突然開口。

  陳寅年紀大了,鬍子花白,說話時有些溫吞,

  「成國公在朝多年,為朝廷肱骨,又曾替大業立下汗馬功勞,想來也不會為一己之私做下這種事情。」他抬首看向天慶帝,「陛下,這件事情或許是有誤會,程氏的來歷也得慢慢細查。」

  永順侯心思簡單,他根本就瞧不出來成國公要挾天慶帝的用意,只見陳寅突然替成國公出頭,氣得就想罵人。

  只他還沒張嘴,就腳下一疼,卻是一旁詹長冬突然上前時不小心踩在他腳背上。

  詹長冬站在永順侯前半步說道:「陳大人說的對,陛下,此事關乎一朝國公,豈能輕下判斷。」

  「若真只因人隨口一言就將堂堂國公下獄,不查清楚來龍去脈就這般對待老臣,那往後豈不是誰人隨便說上一句就能冤枉了朝中之人,這不僅會讓人質疑陛下苛待朝臣,也會讓朝中諸位大人寒心。」

  成國公聽到這話心覺不對。

  沈忠康他們也都是看向詹長冬,不解他為何突然替成國公說話。

  下一瞬就聽詹長冬話音一轉,

  「不過成國公剛才說的也有道理,孟德惠所做之事實在可惡,也殃及朝堂天下,成國公府斷然不能因他就蒙上污名,這件事情要是就此放過不查,往後也會有人質疑成國公府清白,疑心陛下偏私。」

  「倒不如這樣,那周奇既然指證的是鄭家二爺,說程氏是由他轉送給孟德惠的,也未曾言及整個成國公府,其實也不必成國公如何,只需要讓鄭二爺去詔獄裡坐坐,待到事情查清楚後自然就見分曉。」

  成國公心中頓時沉了下來,剛想說什麼。

  就見詹長冬扭頭看他:「成國公連自請入獄都肯,想必不會不答應吧?」

  「反正那周奇說不定是胡亂攀咬,等到查清事情真相,鄭二爺就能安然出來。」

  成國公:「……」

  他剛才大義凜然說的那些話被詹長冬毫不留情地甩在他臉上,打的他滿口苦水倒了回來還不能說話。

  不答應?

  那不就表明了他剛才那番舉動是在作戲?!

  天慶帝不是個能容人的,朝中這些老臣這幾年越發勢大,更有蹬鼻子上臉之人。

  剛才成國公言語逼迫他心中本就惱怒至極,偏偏他還不能輕易發作了成國公府,如今眼見詹長冬幾句話說的成國公啞口無言,他就像是六伏天喝了一大碗冰水,從頭到腳都覺得舒爽。

  太子瞧了眼詹長冬,莫名在他身上瞧出了一股子薛諾作弄人算計孟德惠的那味道,一水兒的蔫壞不說,還叫人有苦說不出。

  他險些笑出聲來,低咳了一聲才壓下笑意說道:

  「父皇,兒臣覺得詹大人說的有理,這件事情不是小事,不管那周奇所說是真是假都得仔細調查清楚,免得冤枉了成國公府,況且程氏所涉不僅僅是與孟德惠私事,還關乎戶部貪污,絕不能輕放。」

  沈忠康開口:「老臣附議,不管為著成國公府清白,還是朝中清朗,此事都該嚴查。」

  天慶帝難得對太子露出和煦之色,眼底陰沉散去之後,臉上和緩下來,朝著殿前其他人道:「諸位愛卿覺得呢?」

  其他人到了這會兒也都是看出道道來了。

  成國公偷雞不成蝕把米,那詹長冬是陛下新寵深肖上意。

  又有太子和沈次輔……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開口:「臣覺得太子所言甚是,此事須得嚴查。」

  「朝中法度不容挑釁,必須查清此事。」

  「臣附議!」

  天慶帝這才看向成國公:「成國公,你覺得呢?」

  成國公覺得?

  他覺得自己這會恨不得吐血,強壓著心頭慌亂,那滿臉青腫都掩不住臉皮血色消退,低聲說道:「老臣願聽陛下旨意。」

  天慶帝見他這般狼狽樣子頓時越發舒坦起來,望向詹長冬時目光就格外的和煦:「那就先將鄭家次子收監,由都察院來單獨查程氏與成國公府,以及柴春華、周奇之事,這件事情就交給詹御史來查。」

  誰料詹長冬開口:「陛下有所交代,微臣本不該推辭,可微臣剛回京不久,對京中諸事皆不熟悉。」

  「事關戶部貪污及國公府清白,此事斷不能輕忽,原都察院御史徐立甄能力出眾,且在江南時也極為熟悉柴春華此人,又知曉與程氏有關的漕運私鹽諸事,陛下不如將此事交給徐御史來辦,他定會比微臣出眾。」

  徐立甄:「???」

  徐立甄前段時間才受了訓斥,漕運的事情也叫他失了聖意,再加上因漕運得罪了朝中一大波人,又被詹長冬搶了僉都御史之位,他最近半點都不想冒頭。

  今天這事情出了之後,打從詹長冬開口時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也隱隱覺察出這成國公府和孟德惠怕是被人下了套了,他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就是不想招惹這麻煩事。

  哪想到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詹長冬居然拉著他出去接這爛攤子!

  徐立甄張嘴就想謙虛拒絕,只沒等他開口上方天慶帝就已經說道:「你說的有些道理,那這件事情就交給徐立甄來查。」

  詹長冬像是安撫似地說道:「成國公放心,徐御史最擅查案,漕運之事若無他也沒這麼快查清。」

  「他定會還國公清白。」

  成國公怎麼想先不說,上首的天慶帝卻是瞬間想起之前徐立甄在漕運之事上的私心,還有他故意拖延想要私拿扈家帳冊的事。

  他看著徐立甄時臉色微沉了幾分:「成國公是朝中重臣,不容人污衊。」

  「三日內,朕要知道結果。」

  徐立甄:「……」

  詹長冬這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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