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紅嬰
這一跟,竟然跟了十幾公里,到了一處偏僻之地,兩個捕快把麻袋往坑裡一丟,互相抱怨著離開了。
空氣里瀰漫著十分難聞的氣味,雲遙走上坡,看到了一個大坑,裡面堆著密密麻麻的屍體,陰氣森森,令人作嘔。
這是一處亂葬崗,縣衙里死的犯人應該都堆在這裡。
裡面估計躺著不少冤魂。
雲遙忍著噁心,緩緩滑到坑裡,把那個麻袋拆開,露出假監考官鮮血淋漓的屍體。
她的臉糾結成一團,掏了掏他身上的口袋,裡面空空蕩蕩的,估計都被捕快掏光了。
雲遙不是法醫,她之所以跟過來,不過是希望在他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證明他的身份。
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就一定能找到背後的人。
她不能允許有人傷害郁安。
雲遙孤注一擲,扒開他的衣服,在他的腳踝處看到了一個圓形的烙印。
這傢伙居然是個奴隸。
奴隸是沒有身份,沒有戶籍的,他們不用交稅,不用充兵,一生都被奴役著,因此沒辦法查到任何有關的信息。
雲遙喪氣地低下了頭。
其實原先紹國是沒有奴隸制的,大部分奴隸都是南越送的,被發配到紹國各地,用很少的價錢就能買到,根本沒有人權。
南越作為被紹國壓迫的國家,基本上是有啥送啥。
雲遙看了看沾血的裙擺,乾脆把手上的血也塗到衣服上,一路走著回去了。
等她到客棧門口的時候天都黑了,一雙綠油油的小眼睛出現在她面前,喵喵叫個不停。
雲遙把它抱起來,說:「我身上的不是我的血,我沒有受傷。」
夏天黑的晚,這個時間樓下餐廳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店小二點著一盞油燈,在昏黃的燈光下擦桌子。
雲遙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血,怕嚇到他,準備偷偷上去。
誰知雲遙都走到樓梯口了,黑蛋突然叫了一聲。
店小二聞聲望去,就見面前站著一個白衣,沾滿鮮血的女鬼。懷裡還抱著什麼怪物,眼裡發出滲人的綠光。
「鬼」店小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雲遙:.
她歉意地笑了笑,在黑蛋腦殼上拍了一巴掌,快步上樓了。
不一會兒又穿著乾淨的衣服下來,把店小二叫醒,說:「給我準備一條生魚。」
店小二先是左右看了看,緊張兮兮地說:「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沒有啊。」雲遙面不改色地說:「我只看見你在地上睡覺,可能是你做噩夢了吧。」
店小二愣了好一會兒,問:「那我咋渾身都疼呢?」
「因為地上硬啊。」
「也是哦。」店小二齜牙咧嘴地站起來,去後廚給雲遙拎出一條處理好的鯽魚。
院試第二天,不少學生中暑暈倒,被抬了出去。
這一暈,三年的努力全白費了。
其他學生聽到聲響,也顧不得面子,紛紛把上衣脫下來,光著膀子答題。
考棚里到處都是汗味兒,時不時還能聞到飯菜餿了的氣息。
郁安皺了皺眉,終於趕在這天下午寫完了。
監考官們早就聽說他的事跡,見他不到兩天就出來,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郁安回去的時候,雲遙正一手扼住黑蛋命運的喉嚨,把它抵在牆上,一手指著它的貓臉,一臉威脅地看著它。
雲遙聽到開門聲,見郁安回來,她先是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下一秒又轉過臉瞪著黑蛋。
郁安愣了一下,問:「它怎麼了?」
雲遙嘆了口氣,說:「黑蛋總是從窗戶跳下去,而且還會開窗。」
雖然它不會受傷,但是要不是它,店小二怎麼會被嚇暈呢?嚇暈就算了,為了給黑蛋找吃的,她還得昧著良心對店小二撒謊。
雖然良心也不怎麼痛就是了。
郁安微微蹙眉,也覺得有點麻煩,倒不是想關著它,主要是因為上回那件事,周圍人有點怕它。
他淡淡出聲:「我們帶它去遠處轉轉,也許它累了就不想出去了。」
雲遙微微搖頭,說:「我帶它去就好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一晚沒睡好,此時郁安的神色有點憔悴,雲遙給他找了身乾淨衣服,說:「換身衣服,好好睡一覺,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好。」郁安微微點頭,心裡一暖。
話一剛落,身後傳來吱嘎一聲,一轉頭,窗戶開了一個縫,黑蛋已經跳下去了。
雲遙抓狂地揉了揉腦袋,大踏步離開房間,跑下樓梯,追到客棧後面的林子裡。
黑蛋瞅了瞅雲遙,跑到一顆樹前坐下,朝著雲遙的方向喵喵叫。
雲遙追過來,就見這棵樹下有個洞。
黑蛋不叫了,滴溜溜地看著雲遙,瞳孔在黃昏柔和的微光下圓溜溜的。
「你就是為了帶我來這個地方?」雲遙疑惑地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這個洞。
一股細微但熟悉的幽香鑽進雲遙的鼻孔,她從鬆散的小土坑旁拾起一小片紅嬰瓣,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她腦海里,她幾乎立刻站起身,朝著考棚的方向狂奔。
黑蛋連忙追上去。
一人一貓速度快的驚人,甚至超越了旁邊的馬車。
車夫驚掉了下巴,眼睜睜看著雲遙和黑蛋越來越遠了。
另一邊,考棚里,陸知許坐立不安,渾身顫抖,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
悶熱的夏天,別人都熱的不行,只有他覺得好冷好冷。
他強咬著牙,在試卷上寫下一個個歪曲的字,可是身體就像到了極限,眼前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他掏出懷裡的那包沾著土屑的紅嬰茶,眼裡是止不住的渴望。
吃一點,就吃一點,等撐過院試,他就把這玩意戒掉。
這麼想著,他的雙手已經控住不住的湊近包裝紙。
忽然傳來啪嗒一聲,毛筆摔到地上,留下一圈墨漬。
陸知許驚醒了一點,他把茶葉丟到一邊,撿起毛筆,重新蘸墨,眼睛湊到試卷前面,使勁看清題目。
他不能被這東西牽著鼻子走,他還能再堅持堅持。
監考官不知道陸知許正在天人交戰,只感覺他病得不輕,心裡有些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