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除夕
因為養傷,郁安這些天沒再去過書院。好在淤傷很快就減輕了不少,他今天就可以走路了。
回家後第一天踏入灶房的他被嚇了一跳,灶房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全是各種各樣的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後院的倉房裡還放著很多凍貨。
「相公,」雲遙的聲音從她的房間響起:「快來寫春聯。」
郁安走到她的房間,見雲遙正拿著一沓紅紙,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他這才想起,原來明天就是除夕了。
雲遙是按照最好的標準買的紅紙,寫起來十分舒適,郁安的字剛勁有力,漂亮的不得了,很快就寫好了一副。
雲遙欣喜地說:「再寫一副吧,送給趙小芹家。」
「好,」郁安點頭。
雲遙帶著春聯走到趙小芹家門口的時候,一個男人正在門口劈柴,應該就是從軍營里回來的楊開將了。
楊開將長得老實憨厚,身板又高又硬實,他見門口站著一個漂亮的少女,愣了一下。
「我是來給你們送春聯的。」雲遙說。
趙小芹從窗戶看到雲遙,高興地開門:「阿遙,進來坐會兒吧。」
「不了,我急著回去處理食材,」雲遙說:「這副春聯送你們,我相公寫的。」
趙小芹接過春聯,不由得感慨:「雖然我不識字,但這字真漂亮,謝謝你阿遙。」
紅紙貴,會寫字的人也不多,尋常人家買不起春聯,都是買個小福字,貼在大門上。趙小芹高興壞了,趕忙進屋給雲遙拿來幾個大鵝蛋。
雲遙沒收,捏了捏小楊福的圓臉蛋,轉身離開了。
「小芹,這姑娘是誰啊,新搬到咱們村的嗎?」楊開將疑惑地問。
「阿遙啊,」趙小芹說:「雲遙,你不記得了嗎?」
楊開將反射弧轉了好幾圈,才不可置信地說:「雲家大房那個?」
趙小芹點點頭,說:「嗯,後來阿遙嫁了人,和雲家分家了,現在過得很好。」
她沒有說出雲遙親爹是丞相這件事,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相公,只是怕給雲遙惹來麻煩。
「那挺好的,」楊開將說。
雲遙過得好,也算是雲家少做個孽。
除夕這天一大早,雲遙就開始做菜,郁安在一旁打下手。
她擀餃子皮,他就在一旁剁餃子餡。她燒柴,他就在一旁加水。
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云遙敏銳的發現,郁安變得沉默寡言了。
這讓她有點沮喪。
在一天中陽光最明媚的時刻,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家門口。
下來的人是顧院長的管家吳正,他先是道了新年好,又將一個平整的包裹遞給郁安,沒有多留,便離開了。
郁安打開包裹,雲遙在一旁看著。
裡面是一封信,一些銀票和一個奇怪的小銅牌。
「這是什麼?」雲遙指著小銅牌問。
郁安臉色一沉,說:「縣試考引。」
「真的?」雲遙一喜:「相公要去參加縣試了,好厲害。」
郁安神色複雜,他沒有回應雲遙,而是打開了那封信。
這個世界的字,雲遙一個也不認識,她看著郁安的神色,只見他看過信之後,臉色突然變了,黑的能滴出墨來。
雲遙疑惑地看著他,問:「這上面寫的什麼?」
「沒什麼,院長勸我參加縣試。」郁安說著,又把銀票遞給雲遙,說:「補貼家用。」
隨後他把信丟進灶坑,收起考引,默不作聲地去幹活了。
信紙被火舌纏繞,不一會兒便化為灰燼。
這晚,雲遙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屋子裡頓時飯香四溢。
郁安只覺得肚子裡的饞蟲被引出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桌子。
雲遙無聲的笑了。
大概只有這種時候,郁安才會像個十六歲的少年。
她拍了拍郁安的肩膀,在郁安茫然的目光下,掏出一個紅色的小袋子。
「除夕快樂,郁安小朋友,這是你的紅包。」
郁安接過紅包,看著上面燙金的福字,只覺得心臟都被燙了一下。
他明明是該死的人,卻在這裡感受到家的溫暖。
他彆扭地張了張嘴,小聲回了句:「除夕快樂。」
新年的第一天,郁安穿上了雲遙準備的紅衣裳,清冷的俊顏又多了幾分意氣風發,讓雲遙移不開眼。
雲遙也穿著一身紅,盤了個可愛的髮髻。不到十五歲的她活潑稚嫩,可愛又喜慶。
然而只有郁安知道,她其實是個小魔鬼。
新年過後不久,這天,一輛馬車停在門口。
徐竟舟和陸知許從馬車上下來。
陸知許瘦成了皮包骨,臉頰凹陷,已經沒了二十歲該有的樣子。
郁安蹙了蹙眉,扶著陸知許進屋,說:「你該好好休息。」
陸知許見郁安好了,先是舒了口氣,見他如此說,便知道他不怪自己,心中不免五味雜陳,啞著嗓子說:「謝謝你,郁兄。」
兩人向雲遙問了好,雲遙淡然回應。
徐竟舟對郁安說:「我們來邀請你和我們一道兒去縣城。」
「對,」陸知許說:「我們不方便和天字班一起去,便決定獨自出發,不如你和我們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雲遙知道他們是照顧到郁安行動不方便,心裡鬆了口氣。她沒有縣城的路引,是沒辦法陪郁安一起去的。
一碼歸一碼,她在心裡記下了兩人的恩情。
「好,」郁安點頭,又問:「徐子毅還好嗎?」
徐竟舟一愣,沒想到郁安知道徐子毅救了他,他說:「他很好,胖了不少。」
郁安不知道徐子毅的傷勢怎麼樣,他只記得印象里他摔下去的時候,視線中閃過一抹人影,後來他就暈了。
那個人影就是徐子毅。
思及此,郁安眼裡閃過一抹愧疚。
徐竟舟說:「郁兄不必多慮,他巴不得受了傷,就不用被逼著去縣試了。」
他拉起陸知許,又說:「我們先走了,後天來接你。」
「多謝。」郁安說。
兩人走後,郁安見雲遙古怪地看著陸知許的方向。
「怎麼了?」郁安問。
雲遙微微蹙眉,摸了摸下巴,說:「沒什麼。」
她能說陸知許長得好像吸了毒嗎?
不過這怎麼可能呢,吸毒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殘留味道,要麼是毒品的味道,要麼是身體被侵蝕的味道。
然而陸知許的身上只有苦膏藥味和一股茶葉的幽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