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家,他們離那張府不算遠,遙遙望去,還能瞧見那李府的閣樓窗戶,如同往日一般,開了半扇。閱讀
「白兄,您說對了,那李松果然將那篇文章給了張澤,看來咱們的後手沒用了。」
軒轅哲和白蘇兩人對坐在閣樓頂層的木椅上,中間桌上擺放著一些暖食,就算是開春了,也依舊穿著厚實的白蘇淡然一笑道:
「那李家小兒著實是歹竹出好筍,警覺得很,這李家暫時是除不了了。」
若是紅鳶在這裡,定會驚訝,他眼中自成婚後,就因身體不好,甚少吟詩作賦的相公,竟不顧那單薄的身子,幾次三番的來這山河縣與軒轅家家主座談,且看上去,這軒轅家家主顯然是以白蘇為先。
「那……那陳書?」
白蘇想到那天紅鳶回家路上說的話,微微握拳,
「那陳書,暫且不動,再看看那甘順老狐狸的態度再說,否則,惹急了他,我們都討不了好果子吃。」
軒轅家主點頭應下。
——
隨著張澤被抓獲,接下來的半個月,撰寫那替筆文章的書生也被抓住,據說是因為他的同窗好友見到那張貼在省城南門的文章,驚覺十分熟悉,仔細回想好友曾經有段時間手頭十分寬裕,再一一比對那筆跡,那書生最喜歡在文章的末尾加上一個小小的墨點,便連忙去衙門提供消息。
捕快前去捉拿那書生時,正撞上他準備潛逃,原來,他也瞧見了那張貼在城門的文章,心下大驚,便連忙收拾細軟準備前往大夏。
只可惜,這寫文的書生,只說有人在酒樓給了他一百兩,問他能不能做出幾篇像樣的文章,給家中長輩看看,以混得些慈愛銀子。
只是這一說辭,似乎並沒有得到負責此事的姜西姜東兩人認同,依舊剝奪了此人秀才身份,打了五十大板,才放人。
聽說那才子出了衙門第二天,還沒等回到省城,就已經一命嗚呼。
張澤則是被在臉上刺上舞弊二字,發配北邊邊境充軍,將來若是有機會,可以以軍功抵過,聽軒轅浩說,這還是那張家當家的連夜趕回縣裡,幾乎用了大半身家才換來的結果。
那連夜變賣的家當,大半都被李大人家買了去,剩下的,則是軒轅家收了。
經此科舉泄題一案,似乎真正倒霉的只有那被買了文章的所謂才子和張家那倒霉兒子。
又聽那軒轅浩說,縣官大人的夫人似乎在生產時大出血,雖然保住了女兒的性命,但是也失去了再生育的可能,聽說那縣長夫人還未出月子,就已將房中不多的瓷器給砸了個遍。
聽到這個消息時,陳月想起了那晚蹲在牆角,眼神執拗的田瑤。
「還是沒忍心讓那縣長夫人一屍兩命啊。」
雖說這事聽著解氣,但陳月還是擔憂小姑娘的安全,她在外人面前都自稱是那姜西的弟子,但是縣衙內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小姑娘鬧著玩的,這白日裡跟著姜西他們身後保平安,晚上可咋辦?
越想越睡不著,陳月乾脆起身穿上那許久沒動的夜行衣,幾個跳躍,消失在了屋檐之上,摸到了那小姑娘的廂房,本打算輕輕敲門,那門卻一碰就輕飄飄的推開了。
地上散落著一些書本,再看向那緊靠著窗邊的書桌,地上倒落著一把太師椅,
「遭了!」
陳月心跳加快,手掌汗水密布,
幾乎是一種直覺,陳月幾個跳躍,趴在了縣長夫人的閨房上,偷偷揭開一片瓦片,只看見那布置的古色古香的閨房之中,頭戴毛帽,腳踩皮毛地毯的一名清秀女子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目光狠辣的看向那被五花大綁堵住嘴巴的田瑤。
該死!
這縣長夫人果然是發瘋了?!
下去直接把她帶走?
可天大地大,帶的走一次,帶不走二次,只要她還在這家中,就總會有落單的時候,到那時候應該怎麼辦?
田瑤儘管被丟在地上,也倔強的坐起了身,目光堅定的看向那蛇蠍心腸的女人。、
「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這個小騷蹄子做的?實話告訴你吧,你爹早就知道,我今晚要找你算帳,特意將你房間丫鬟調開的,沒有人通風報信,等你死了,那珵都來的賤人,看她會不會替一個死人討公道。」
女子一邊說著,一邊順手一揚,一記軟鞭啪的一聲打在了田瑤的身上,只看見小姑娘一聲不吭,咬緊了貝齒。
陳月只得將頭頂的瓦片給啪一聲扔向那縣令休息的書房上,只看見房內拿鞭的女子停了一下,遂又更加快速的鞭打起來。
這個瘋子根本不怕被人發現!
再一看,那木門內已經上鎖,甚至連窗戶也鎖上了,再看見床上的嬰兒,瞧著似乎也有幾個月大了,這肯定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不好!這女人真的瘋了!
她雖然練了踏雪無痕,但是根本沒有增長力量,用腳踹門打開幾乎不可能,那縣令又如同縮頭烏龜一般龜縮在書房不出。
有誰能打開這扇被鎖的門?
一名全身黝黑的壯小伙浮現在腦海之中。
姜東!
事不宜遲,雖然腦海中想了許多,但其實也只是轉念之間,
陳月幾個跳躍,來到了姜西的屋頂,用腳輕輕的踩在瓦片上,發出了聲響。
「誰!」
隔壁房姜東衝出房間,就瞧見那站在屋頂上的黑衣人,頓時大喝一聲。
陳月伸手將屋頂瓦片扔向姜東,瞥見那屋內的姜西出來,便立即朝著那縣長夫人的屋子跑去,地上的姜東立即追上。
為了讓姜東不至於追丟,陳月刻意將速度壓制,和成年男性的速度差不多,有幾個瞬間,甚至差一點就被那姜東給追上。
一個拐角,陳月終於來到了那縣令所在的院子中,跳下了院內,將那門上的門栓給打開。
此時,屋內傳來了那清脆的鞭打聲,姜東緊隨著跟到了院外,有些躊躇的站在院子前,也聽見了那清晰的鞭打聲,緊隨其後的姜西面色一緊,連忙上前一把推開了院門,跑進了院中。
那本裝聾的縣令在此時也裝不下去了,院門都被打開了,這麼大的動靜,哪裡還能裝作聽不見?
只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門來對那闖入院內的兩名大人拱手道:
「大人,更深露重,還請大人回屋歇息去吧。」
姜西不為所動,只看向那方才傳來鞭聲的房間,「把門打開。」
田縣令吞了口唾沫,看著那冷著一張臉的姜西,又重複道:
「那是下官的臥房,大人你們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弟弟撞門。」
趴在屋頂的陳月一個沒忍住,朝著那田縣令方向扔去一塊瓦片,隨即縱身躍下房頂,快步消失在了縣衙外的小巷之中。
扔垃圾一向扔不到垃圾桶的陳月,這一次出乎意料的命中了田縣令,一塊厚重的瓦片,從屋頂使全力扔下,當場讓田縣令的後腦勺出血。
姜西在瞧見那片瓦片飛來時,就默默的上前去看弟弟暴力開門,
姜東果然沒有辜負了他那一身的腱子肉,拿著門栓,七八下,就將那臥房門給直接撞開了來。
一身血痕的田瑤背靠著茶几的桌腿,幾乎費勁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抬頭看向那開門進來的姜西。
眼皮子緩緩閉上,隨即倒在了春夜裡冰冷的地磚上。
姜西怒極反笑,看向那面色發狠實則沒有半分癲狂的女子,
「私自行刑,該當三十大板。」
緊跟著兩位大人趕來的田縣令瞧見那暈倒在地的大女兒,眼神中有絲心疼,在聽見姜西的話後,連忙上前試圖晃醒那渾身血痕的女兒,
「哎呀,都是家事,家事!」
姜西一腳踹在田縣令的肩膀處,讓其跌落在地。
「該死。」
回到家中的陳月還掛念著那掛著個小酒窩卻老繃著臉的小孩。
只恨自己沒有本事第一次遇見她,就將她帶走,
又想到那總是冷著一張臉的姜西,
「這次,她總不會見死不救,如果這次她還不帶走田瑤,我……」
我便殺了那瘋女人。
春夜,
更深露重,
小巷中只剩下那打更人幽幽的敲了三下一慢兩快,「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