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二十兩銀子,陳月所在的馬車和隨行的侍從丫鬟們才得以進入武侯城,陳月瞧見這銀子,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將它換算成了四畝良田,後又想了想,今年價格漲得這麼離譜,想來那良田估計也不是五兩銀子的價了,虧了,去年應該多買兩畝地的。
馬車進入武侯,去年的大年三十武侯發生了花燈倒塌事件,而今年的大年三十更是街道冷清,從城門到衙門,路上幾乎沒有見到任何一位女子,以及孩童。
衙門內,往日裡值守的捕快們,此時都穿著便服,懶散的坐在衙門內,手中抓著牌九玩著,身旁是打的散酒放在水囊里,瞧見有馬車停在縣衙門口,第一個反應是戒備。
「來者何人?」
一名較為年長的捕快走出衙門,看向那停留在門外的馬車厲聲問道,問話的同時,手小心的按在腰間挎著的長刀上,時刻警惕著面前這群人。
「我們是護送知州大人的夫人穆夫人而來,請這位官爺通告一聲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的夫人?!」
穿著便服的捕快連忙拱手道歉,快步回到衙門內,一邊跑一邊嚷嚷道:
「快!快!把衙門收拾一下,知州大人的夫人來武侯了!」
坐在馬車上的陳月聽見那充滿了急切的聲音,忍不住想要探頭瞧瞧外面的模樣,卻被身後假寐的魏思遠給拉住了袖口。
「莫出聲,這武侯知州雖然是聖上嫡系,但卻沒有傳來絲毫消息進珵都,想來是自身出了變故,你待會兒就扮成我的遠房親戚,聽聞我要來武侯探望夫君,蹭了個路,明白嗎?」
明白了,這魏思遠的意思是,讓自己不要急於表明身份回家,而是跟著他?看他眼色行事?
如果沒有危險,就趁機提出到了武侯,自己要回家了,如果有危險,就借著遠房親戚的身份,賴在衙門不走?
可是……
好不容易回了武侯,待在別人家中不回家,要是被牛芳知道了,那就不是一個巴掌能解決的事情了啊?
讓魏思遠幫自己傳遞消息?
不行,雖然他是大理寺的人,但是自己也並不是很信任他。
可現在下車回家,也置這一幫大理寺成員於危險之中,想來想去,陳月只好妥協道:
「行吧,但是你得幫我帶封信給我娘,讓我娘回句話。」
然後晚上自己再去家裡聽牆角,看牛芳的反應如何,如果依舊很暴躁,那就多在衙門打擾幾天好了?
決定好後,陳月也開始和魏思遠對口供了,哦不,是對來歷。
馬車自然是不能駛入衙門的,在捕快的帶領下,一行人從衙門後院的側門進去。
而與此同時,一直以來身體抱恙的武侯知州管文沉著一張臉站在屋檐之下。
他的夫人是珵都四品官員的庶女,當初下嫁於他,也不過是看中他得聖上親點探花的緣故,婚後二人僅僅是相敬如賓,絕無可能在寒冬臘月之際,千里迢迢到武侯來找他。
所以這馬車之內的女子,絕不可能是穆斐斐。
可,這行人卻敢直接找上門來,證明他們有底氣,不讓自己拆穿。
前幾日有消息傳來,武侯北邊的城池都被大周派兵將叛軍繳獲,按照日子來算,大周的軍隊應該到武侯附近了,可城內的梁王遲遲沒有動靜,面前這假冒的夫人隊伍,是否與這些事情相關聯?
陳月下車時,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射向她,只是在瞧見她頭上的兩個花苞頭時,那道銳利的目光才散去。
陳月順著目光所在的地方看去,站著一名三十開外的清秀大叔。
「嗯…雖然不是什麼帥哥,但是魏思遠提起管文就這般抗拒,害得我以為此人奇醜無比,如今一看,也是清秀書生類型啊?」
想到這裡,陳月忽然想起了魏思遠的相好,譚飛彪那健碩的體型,滄桑粗狂美的皮膚…
原來是因為喜歡野性美,難怪對書生類型不屑一顧啊!
魏思遠從馬車上踩著墩子下來,露出那一雙三十八碼的腳來,讓一直緊盯著他的管文瞳孔微微一縮。
「夫君~」
陳月眼看著管文的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臉上卻依舊一臉的欣喜表情,心下不由得感慨,不愧是知州大人,這做戲的功夫實在是深厚。
管文將魏思遠迎進了房內,隨後房門緊閉,一行人就這麼被晾在了衙門後院,站著吹風。
還是陳月笑著看向那站在一旁不動身色的小廝道:
「這位小哥,穆姐姐與姐夫進了屋,那我們這剩下的人,該如何安排?是等穆姐姐與姐夫敘舊之後嗎?」
小廝本想裝傻,讓這群從珵都來的人好好的在院子裡凍一凍,可誰知那白胖小姑娘竟然徑直的向他提問,這下倒是不好裝傻了。
「諸位請到廂房裡坐一會兒,夫人未提前來信,這後院還沒來得及打掃,還要勞煩諸位多等待一會兒了。」
陳月點點頭。
「沒關係,不過是多等一會兒罷了,又不是沒得房間住,就算是沒得住,想來穆姐姐也會想辦法解決的。」
大概是陳月說話的口氣實在是太過於理所當然,小廝雖心中不爽這外來之人說話口氣如此不客氣,但還是強忍著不爽笑著問道:
「這位姑娘,敢問,您與夫人是?」
陳月微微一笑,揮了揮手。
「哦,也沒什麼,我是穆姐姐的遠房小表妹,你可以叫我陳姑娘,這次陪同穆姐姐前來武侯,也是順便瞧瞧姐夫對待姐姐如何,也好對小姨有個交代罷了。」
此話一出,小廝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隨後,那笑意盈盈的臉色變為一臉遮掩不住的鄙視。
「陳姑娘,瞧您的年歲,應該是還未訂婚吧?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陳月笑了笑。
「不知當說不當說,那就不當說,萬一說了我不開心,向表姐告狀,小哥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陳月對這小斯態度如此硬氣,倒是讓一旁的冬雪都有些好奇,要知道,小月這孩子一路以來,都是樂呵呵的,倒是很少聽見她言語如此犀利的時候。
陳月看著小斯那一臉的敢怒不敢言,也笑了。
那武侯知州管文作為聖上嫡系,竟然沒有及時將信件寄出,再加上這傢伙方才迎接魏思遠的時候,曾下意識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小斯一眼,陳月有理由懷疑。
這小斯就是一直以來安插在這管文身邊監視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