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以最短的時間趕到醫院,就看到老太太一個人坐在手術室外。
形單影隻,背影佝僂。
江沅鼻尖一酸,眼淚忍不住又要冒出來。
若是媽媽還在,也不會讓老人孤苦伶仃,老無所依。
「外婆!」江沅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著眼底湧上來的熱意走上前。
「好孩子!」老太太看到她過來,抓著她的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透過她的臉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被歲月薄待了的臉上布滿了滄桑。
這一刻仿佛又老了許多。
一老一少就這般相互依偎著等候在手術室的門口。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
幾位主治醫師面容沉重地從裡面走出來,江沅一顆心也不由得沉到了谷底。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老太太的臉色很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了一般,抓著江沅的手道:「孩子,別難過。人老了,終歸會有這一遭。你能來送他最後一程,老頭子就已經很高興了。你外公他這一輩子要強,對誰也沒說過一句軟話。但我知道,他一直對你對你母親心中有愧。他沒保護好你母親,也沒有照顧好你。他心裡其實一直都很自責,如今,終於能去見你母親,他心裡怕也是高興的。」
「外婆。」江沅鼻尖酸澀,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什麼,抱著老人眼淚簌簌地滾落下來。
老人粗糲的手指擦掉她的眼淚道:「傻孩子,別哭!我們進去見見他最後一面。」
「嗯!」一老一少相扶著進了手術室。
身後林晚一眾人面色沉重。
手術床上,老人面容安詳,永遠地沉睡。
這個世上愛她的人又少了一個。
江沅緊緊地抿著唇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老人的葬禮在三天後。
宋家的親朋不多,尤其是當初宋清蘊夫婦出事後,家裡的一些親戚動了心思想要收養江沅,被老人拒絕後便斷了來往。
如今來悼念的不過寥寥,靈堂顯得有些冷清。
江沅一身黑衣服,站在老人身側,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在宋清蘊夫婦的靈堂上,小姑娘也是這般不哭不鬧,不言不語。
徐嘉衍站在她的身後,沉眉看著她,一隻手忽然落在她的肩膀上道:「沅沅,難過就哭出來。」
小姑娘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了他幾秒,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阿衍哥哥,是不是這個世上所有在乎的人,終有一天都會離我們而去?」
小姑娘說完,眼淚便大顆大顆地滾落了下來。
徐嘉衍看著她,一種驟然的痛疼密密麻麻地布滿心臟。
薄唇不自覺的抿緊,許久,鄭重開口道:「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
小姑娘抬起頭,大大的眼睛裡盈滿了水氣,乾淨的不含一絲雜質,此時信任又毫無保留地望著他道:「真的嗎?」
那一瞬間,徐嘉衍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抬起手,輕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一輩子,哪怕傾其所有,也要護她一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