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顯允剛才能一把抱起於曦,完全是出於想要保護於曦的本能,腦子裡什麼都沒想。
現在冷靜下來,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於曦正在他的懷裡,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
這是自於曦醒來,他第一次和於曦離得這麼近。
從反應過來於曦認出他就是「溯」開始,他每天都在忐忑。
人犯了錯,就會害怕被批評。
但比起被於曦指責,他更害怕於曦因此討厭他,遠離他。
他想要道歉和彌補,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有人教過他該怎么正常和人相處。
論起社交能力,他可能連個小孩都不如。
他怕自己說錯話,會讓於曦越發討厭他,以至於更加不敢說話,形成惡性循環。
可現在於曦就在他懷裡,他總不能什麼都不說吧!
溯顯允越想說話,就越緊張,越緊張,就越說不出話。
現在好不容易沒有別人在,他連著吞咽了好幾次,見於曦抬頭看他,眼睫顫了又顫,快急哭了的才終於道:
「師、師妹。」
沒了。
接下來說什麼不知道了,腦子裡僅有一片空白。
眼看著於曦就要收回視線,他一急,聲音都高了幾度,著急出聲道:「師妹,我、我騙了你!」
這一聲的聲音屬實不小,彈琴似好聽的聲音迴蕩在岩洞內,引得慕樂之幾人都看了過來。
霽止還愣愣的問了一句:「你騙妹妹什麼了?」
溯顯允呆住,臉瞬間漲的通紅,要不是懷裡還抱著於曦,他這會兒慌亂的一頭就想扎進熔漿里去了。
太、太丟人了!
他都幹了什麼啊!
眼看著溯顯允燒得快要羞憤而死,本想說點什麼的於曦連忙先看向霽止他們,改口道:
「沒什麼,哥哥你們繼續忙,我和師兄說兩句話。」
聞言,顧安深深的看了溯顯允一眼,最先聽話的收回視線,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慕樂之身上,等慕樂之幫自己測量。
慕樂之倒是好奇,想湊熱鬧,不過想想自己剛被溯顯允丟進熔漿,還是果斷收回腦袋,順便把探頭探腦的霽止也拽了回來,免得霽止惹了溯顯允,還拖累他這隻池魚。
溯顯允看他們的關注從自己身上移開,總算稍稍鬆了口氣,沒繼續準備往熔漿里跳了。
但是剛剛丟了這麼大一個人,他這下是真沒臉再和於曦說半個字,別開眼看著身側的地面,恨不得將地面盯出一個洞來。
誰想於曦卻忽然抱住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小聲道:
「溯、哥、哥!」
這一聲又輕又糯,但聽在溯顯允耳里和驚雷無異。
溯顯允耳內嗡鳴,身子又晃了兩下,差點一頭栽倒。
剛剛降溫的臉迅速燒得通紅,銀髮間他的耳朵都快要透明,只磕磕絆絆的慌張道:
「師、師妹,你——」
「我怎麼啦?」
於曦明知故問,微微抖動的耳朵尖正好擦在溯顯允的臉龐,毛茸茸的帶起癢意,勾得溯顯允想撓一下。
於曦則在溯顯允動作之前,先他一步道:
「溯哥哥,你是想問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
她如果再不主動問出來,溯顯允把自己急死了都說不出口。
溯顯允傻眼,沒想到於曦竟然直接把他心裡想問的問題問了出來。
師妹難道是會讀心嗎?!
他慌得厲害,下意識順著於曦的話道:「師妹是怎麼知道的……」
於曦狡黠一笑,偏著頭無奈道:「我第一次看見你就知道了,你裹得那麼嚴實,像個粽子,要是沒問題才奇怪吧。」
其實是讀心才知道的。
於曦默默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不過就溯顯允當時的模樣,幾乎和掩耳盜鈴沒區別了,她遲早也會懷疑的。
溯顯允的表情更呆了。
他沒想到他覺得很完美的偽裝,竟然被於曦一眼就識破了。
他張嘴,想說話,又半天說不出來,只能合上嘴,張張合合了半天,最後臊到極點,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了:「那師妹為什麼不說……」
「溯哥哥不也騙我說你是你自己的朋友嗎?」於曦理直氣壯的反問道:「只許你放火,不許我點燈?」
溯顯允頭低的更低了:「不是……」
於曦繼續道:「既然我們都有錯,那我向你道歉,哥哥也向我道歉,我們就一筆勾銷了好不好?」
溯顯允一愣。
「好不好?」於曦又問了一遍。
溯顯允正對著於曦的眼睛,看到於曦的雙眼裡滿是晴空的顏色。
他忽然就明白於曦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了。
眼睛發熱,他慌亂的想要掩飾,垂下眸子道:「師妹沒有錯。」
於曦沒回答,只笑眯眯的看他。
他頓了頓,終於意識到於曦想聽到的回答是什麼。
「好。」
他道。
聞言,於曦立刻嚴肅了表情,認真開口道:「溯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假裝沒有認出你的,讓你擔驚受怕這麼久的,以後再也不會了。」
溯顯允吞咽了下,也學著於曦的話,開口道:「師妹,對不起,我不該、不該騙你的,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雖然說的磕絆,但終於把想表達的歉意表達了出來。
話說出來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道歉的話並不是很難開口,反而說出來之後還會輕鬆許多。
「溯哥哥真棒。」
於曦滿意的抱住他的脖子,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其實於曦原本就不在意溯顯允騙她,不管怎麼樣,溯顯允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
但如果這次不讓溯顯允表達歉意,他以後還會繼續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道歉而不安忐忑。
因此於曦做了決定,溯顯允不會和人交流,但是她會,她可以教他嘛。
這樣溯顯允高興,她也高興。
察覺到溯顯允好像真的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於曦高興的勾勾尾巴尖兒,趴在溯顯允肩上,撒嬌似的伸了個懶腰:
「溯哥哥,以後有想說的話,放心大膽說出來就好,一直藏在心裡多不舒服。」
溯顯允擔憂:「我怕說話,你不高興。」
「不會的,我們是一家人啊。」於曦輕聲道:「我要是真不高興的話我會告訴你,然後我們再聊高興的事不就好了?」
原來還能這樣嗎?
溯顯允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灰白的眼裡多出神采,連著笑都沒了之前的拘謹: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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