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言道：「林翠芳在我們家做了幾年保姆，十九年前，你妹妹出生那會兒，林翠芳的女兒也剛出生。」
「她的女兒一出生就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林翠芳沒錢給女兒做手術，那段時間她在休產假，聽說你媽媽剛生產完，硬是要來醫院道賀，就是那次來醫院探訪，她把自己的女兒與你妹妹做了調換。」
「隨後，她辭掉了保姆工作，舉家遷往南城，並改名為林春華。」
「那天你媽媽帶宋寧去給秦雪道歉，見到秦雪，發現她跟你媽媽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再想到宋寧跟我和你媽媽長得一點都不像，我們便做了親子鑑定，結果宋寧果然不是我們親生的。」
「我跟你媽媽的意思是，把秦雪接回家，把寧寧送回秦家去。」
宋曄猛然抬頭，「不可以！」
「爸，就算寧寧不是您親生的，可是您養了她十九年，怎麼著也是有真感情的吧？哪能說送走就送走？」
宋曄嚴肅地看著宋啟言，「寧寧是我最疼愛的人，我不同意你們把她送走。」
宋啟言為難道：「可是秦雪才是你的親妹妹，你也知道秦雪與寧寧有過節，有寧寧在，你妹妹肯定不願意回來的。」
「我知道你們兄妹感情好，你捨不得送寧寧走，我們可以給她買套房，讓她搬出去住，你還是可以經常去看她啊，其實也沒什麼改變，你就當寧寧是出去工作了。」
「不行，爸，這怎麼能叫沒什麼改變呢？這樣做寧寧得有多難過啊！我們宋家又不是養不起兩個女兒，你就當寧寧是你領養的不就行了嗎？自己捧在手掌心養了十九年的寶貝女兒，你忍心把她送回那家人那裡過苦日子？」
宋啟言沉默了。
他其實也捨不得送走這個女兒。
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受了十九年的苦，他也心疼啊。
親生女兒和養女之間有矛盾，要是養女不走，親生女兒肯定不願意回來的。
宋曄知道他的顧慮，開口道：「爸，秦雪那邊我們可以做做思想工作，她們之間也不是非得走一個不可。」
「況且秦雪現在跟周忱屹訂婚了，一直跟周忱屹住在一起，就算把寧寧送走了她也不一定會回來。」
宋啟言點了跟煙，沉默著抽了半截，才緩緩開口道：「那行，秦雪那邊，我們做做思想工作，寧寧就先不送走了。」
……
秦雪醒來，身邊空蕩蕩的。
她以為周忱屹去公司了，沒想到走出臥室卻看見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財經頻道的新聞。
「醒啦？」周忱屹瞧見秦雪走出臥室，對她笑了笑。
「桌子上有早餐，快去洗漱吃早餐了。」
秦雪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走過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周忱屹將女孩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我給自己放個假，在家陪你。」
昨晚他的乖乖做噩夢了，哭著說讓他不要離開他。
他心疼得恨不得跟她綁在一起寸步不離。
秦雪打了個哈欠，慵懶道：「昨晚睡得很不踏實，現在還是困困的。」
周忱屹將女孩的頭髮攏到耳後，吻了吻她的臉，「乖乖，你昨晚做噩夢了。」
「做噩夢？」秦雪皺著眉思索了一陣，「好像是，我都忘記夢見什麼了，難怪睡得不踏實呢，你怎麼知道我做噩夢了？」
「因為你說夢話了。」
秦雪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周忱屹，「是麼？我說什麼了？」
周忱屹唇邊勾起一抹笑，幽深的黑眸含情脈脈，他輕聲道：「你說，你好喜歡我，讓我不要離開你。」
她避開周忱屹的目光，「啊？真，真的嗎？那這樣的話，怎麼能算是噩夢呢？」
周忱屹笑著說：「真的啊，乖乖，前半部分是噩夢，說的那些夢話忘了也好，後半部分你肯定夢見我了，那就不是噩夢了，是美夢。」
秦雪聞言小臉染上一抹可疑的紅。
她害羞地「哦」了一聲。
周忱屹輕笑一聲，「快去洗漱吃早餐吧乖乖。」
「嗯。」
秦雪從他腿上起來去洗漱。
周忱屹繼續看著電視，沙發上的手機傳來震動。
他低頭看過去。
來電顯示，是宋啟言。
他打電話來幹嘛？
他跟宋家，現在不是已經鬧僵了嗎？
周忱屹接起。
「忱屹啊，今天有時間嗎？伯父想約你們小倆口見個面，哦不對，還有你媽媽和你爺爺奶奶，就在你們周家老宅見面吧，伯父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說。」
「什麼事？」
宋啟言沉默一瞬，才道：「電話里不方便說，這件事得見面說，我跟你陳阿姨還有宋曄都會過去。」
「宋伯父，你是為了宋寧那事還是益生的事？」
「都不是，忱屹啊，這事真的很重要，不適合在電話里說，要是今天不方便你就定個時間吧，記得把小雪也帶上。」
小雪？
宋家人跟小雪的關係親密到可以叫她「小雪」的程度了嗎？
周忱屹從這個稱呼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事關小雪，他沒有拒絕。
「好的伯父，今天我正好有空，下午兩點你們來老宅吧。」
宋啟言連聲應「好」，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才掛斷電話。
秦雪洗漱好坐在餐廳吃早餐。
醫院那邊通知周忱屹親子鑑定出結果了。
周忱站起身來，走到餐廳在秦雪身邊坐下。
「乖乖，你的親子鑑定出結果了，一會兒我們過去拿？」
秦雪咽下嘴裡的粥，捏著勺子的手緊了緊，沒有回話。
周忱屹看出她在緊張，他安靜地等著女孩的回答。
秦雪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她垂下眼眸，看著碗裡的營養粥，輕輕地「嗯」了一聲。
周忱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乖乖，不論結果如何，你都不要擔心，我一直在的。」
……
周氏私人醫院貴賓休息室里。
秦雪緊張地坐在沙發上。
周忱屹坐在她身邊，正看著報告。
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不敢去看那份報告，也不敢去看周忱屹的表情。
過了沒多久，周忱屹將報告遞給她，「乖乖，要看看嗎？」
秦雪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搖了搖頭。
周忱屹道：「反正遲早都要面對結果的呀乖乖，你不看看怎麼知道是不是好的結果？」
秦雪抬眼看他，眼中一片迷茫，「什麼算是好的結果呢？」
是秦家的親生女兒，但是被他們奴役了十九年，把她當成訛錢的工具，是好的結果嗎？
或者，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她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這是好的結果嗎？
周忱屹被問住了，眉頭微微蹙起，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秦雪深呼吸了幾口氣，一把拿過那份報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罷了，你說得對，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緩緩地翻開了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