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蔭鎮的一棟民房裡，幾個攜帶著黑色手提箱的人神色肅穆。
桌子上的電腦屏幕里，萬年青穿著白色的研究服，回頭看了一眼危襟正坐的他們，慢慢把手套取下。
「東西都交代清楚了，你們都是有經驗的人，如果被聯盟或者國際刑警抓到，該怎麼處理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給你們提供的增幅裝置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雖然有點小缺陷，不能長時間使用，但是應對一般的狀況足夠了。」
拿起檸檬水喝了一口，萬年青托著下巴，看著所有人：「今晚之後，除必要通訊，不再聯絡。行動時間在星期天，現在，還有什麼想問的，請吧。」
幾個人猶豫地對視了一下，一個像是隊伍領頭的人問道。
「我想知道，這次行動真的有必要嗎？」
萬年青臉上的笑意不變，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你覺得沒必要？」
領頭咽了口唾沫，索性豁出去了。
「陽心市是希羅娜的地盤，她就在本地活動，這裡是神奧人流最大的地方，國際刑警常駐，聯盟警備密布，他們的精靈訓練有素，一旦真如組織其他人推測那樣，進入就被盯上…」
「我沒有懷疑組織決策的意思，我只是好奇，真的有必要以這樣的陣容去救兩個根本對組織沒什麼用的棄子嗎？」
「他們既不是掌握數據的研究員，也不是掌握組織機密的高層，完全就是兩個邊緣人，請恕我不理解這個行動的含義。」
萬年青聽完，鼓起了掌。
所有人面面相覷。
「我聽蜜拉說，你們她培養出來的精銳，我對精銳的看法一向是能打，但是腦子不行，但是你們看起來還不錯。」
「的確，他們就是兩個邊緣人，對組織沒有任何作用，也不掌握機密，甚至可以說不過是兩個被組織特意找進來的炮灰。」
領頭握緊拳剛想說什麼，但是隨即冷靜了下來，他想聽聽萬年青到底想做什麼。
「我們都知道他們是炮灰，你說…聯盟和國際刑警知道嗎？」
領頭愣住了：「可你親自給那個人打電話，讓他拖住希羅娜。」
萬年青冷哼一聲：「你們是不是覺得上次那件事是我處在了下風。」
「不敢。」
「組織里又不是你一個人這麼想，別遮遮掩掩了。」萬年青顯得很無所謂，「一堆嚇人的故事，一個被送回來的將死之人，我承認，我的確看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甚至本能的感到害怕。」
「但是無所謂，我知道他不是個傻子就行了。他很聰明，知道自己最大的價值在於他和冠軍密切，所以在那時候就拋出了一個甜頭給我，而我也的確被這個甜頭吸引了。」
萬年青把檸檬水喝光，晃悠著杯子。
「你們什麼時候產生了我無法解決掉路德的錯覺？」
杯子落地，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一顫。
「一個瘋子對我而言不存在任何價值，只要我想，解決他只不過費多少力氣的問題。他能活蹦亂跳和我談價碼無非在於他的確可以幫我牽扯住冠軍。」
「一具屍體，一堆破故事的確夠嚇人，但也僅僅只是嚇人。沒有利用價值，再嚇人又如何？」
「他要報復我？哈哈哈哈哈，他去哪報復我？」萬年青笑得異常囂張，「夾竹桃恨我入骨，她找到我了嗎？」
領頭冒著冷汗，疑惑地開口：「路德是我們的人？」
萬年青不悅地看著領頭人：「剛說你們有腦子，現在又沒有了？」
「人家比你們都清楚，他表露出來的東西是讓我們覺得他可以與我們合作，無論是癲狂的表現還是那份禮物，不過在釋放一個消息—我們是一路人。」
「所求的到最後不過是活下去，看透這層你就能明白他那天所做一切的本質。虛張聲勢不過是為了達成最後拋出那個信息—我能幫你們牽制冠軍。」
領頭感覺自己稍微理解了一些，猶豫著，還是決定問下去。
「可您還是在測試他？」
萬年青瞥了一眼領頭：「你當我是百科全書？」
領頭惶恐地搖頭。
「該你知道的我說明白了，少在組織里流傳那些和他有關的事跡，很愚蠢。」
「準備好你們的工具，我再重複一遍你們的任務，讓聯盟認為我們真的很需要那兩個人。」
萬年青直接按斷了通訊。
昏暗的燈光下，萬年青無奈地嘆息。
二十年的潛伏，運轉流暢，資金不斷，滲透也成功了，只是為了雷霆一擊。
然而現在這到底算什麼？
整個團隊裡的新鮮血液根本不知道烏合之眾成立的目的，他們只是為了力量而來，卻從未被組織本身的理念所吸引。
頭上那群老爺子已經垂垂老矣，原先的智囊們一個個跟不上時代，到了自己這裡竟然只有蜜拉能跟上自己的節奏。
蜜拉訓練的這幫人已經是精銳，可就算如此，連理解一個作戰意圖都需要自己反覆解釋。
給聯盟一個煙霧彈就這麼難理解嗎？
是很高深的謀略嗎？
就這樣一個決策都要經歷兩次首腦會議，所有首腦齊聚才能決定。
首腦齊聚又整整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為了這一星期的推遲，萬年青的計謀差點泡湯，可老首腦們只有一句話。
「這就是規矩。」
這原始人一樣的頑固思維什麼時候能改改？
通訊這麼發達的現在，為什麼還要保留這種線下以圓桌會議形式去決策的復古方式？
除了看起來很帥他有什麼用嗎？
萬年青拿起桌面上的書，狠狠地砸在地上，猛踩。
「廢物，莽夫，迂腐，不帶腦子的傻子，一群還以為自己掌控著時代的臭老頭子。不是你們的起點高，你們根本連滲透聯盟的資格都沒有！」
每一腳，萬年青都覺得自己踩在了那幾個老首腦的臉上。
奮力地發泄後是無盡的空虛，他緩緩坐在凳子上，仰望著發出微弱光芒的壁燈。
「聯盟有希羅娜，有阿渡，有阿戴克，有卡露乃…」
「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有增幅裝置，只有蜜拉，還有一群迂腐的老頭子！」
粗重的喘息聲迴蕩在密室里，一個瘋狂的想法躥了上來。
他不只一次出現在萬年青腦海里，但沒有哪一次像這回。
揮之不去的想法讓萬年青確信了這就是自己迫切需要的東西。
「烏合之眾，該讓更優秀的人來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