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告訴艾托勒關於超夢存在的事是非常蠢的操作,艾托勒要是真的追問路德是怎麼知道的,或者質疑路德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兩邊都會非常尷尬。
最好的做法應該是沉默,什麼都不說,然後隨意安慰艾托勒幾句,說些不疼不癢的話,比如你以後肯定能遇到她之類沒營養的祝福,大家皆大歡喜。
大概是這些日子和麻衣遇到的人都是那些很溫柔的人,路德也沾染了一些他們多管閒事的脾性,想給這個還在糾結的傻孩子一個結果。
放棄了?
如果放棄的話說到超夢時候還會這麼激動,還會這麼不甘心嗎?
路德知道那種感覺,苦尋不得後,騙騙自己「我努力過了」,「看來與我無緣」,「就當做了個夢」等等。
艾托勒是個聰明人,他沒有問,而是坐在那裡,露出了釋懷的神色。
不管艾托勒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了路德的話,至少他有了一個放下的藉口。
找尋超夢是不切實際的,沒有人知道超夢到底在何處,她現在對人類的感情應該非常複雜,現身在人類面前的可能性很低,即便你主動去靠近,她感知到了也會遠遠跑開。
沒必要做這麼浪費力氣的事,以艾托勒剛才精靈對戰中展現的實力,他能在訓練師這條路上走得更遠,雖然浪費了一些時間,但是還不至於成為哈羅爾那種沒法彌補的情況。
吃完飯,路德拿起餐具到一旁的小溪里刷洗,瑪歐也拿著餐具跟了過來。
「謝謝你,讓他放下了心結。其實我看得出,你說出那句話後,有些後悔。」
路德用布擦洗著碗筷,聽到瑪歐的話,沒有抬頭,嘆了口氣。
「我是個討厭麻煩的人,不喜歡解釋,其實我也沒必要向你們解釋,所以就隨口提了一句。」
瑪歐捋了一下垂到眼睛前的淡金色頭髮,點點頭:「我知道,如果艾托勒不信,你也不會爭辯,只會打個哈哈說自己在開玩笑。」
路德笑了:「艾托勒有你這樣的女朋友,會不會很累啊,有人和你說過,讀人心思可以,但是別說出來的道理嗎?」
「他是一個不怎麼會照顧自己的人,當年說著要找到超夢存在的痕跡,然後就滿世界跑。我只能跟著他一起跑,不然我總是擔心他會被其他人騙了,他…太愣了。」
路德聽到這個形容也覺得很貼切,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聲。
搓洗好餐具的瑪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問:「你喜歡讀不出你心思的女孩子?」
「嚴格來說,我覺得不需要女孩子過一輩也行,有精靈陪著我就好。」
路德站起身,準備回到營地里。
「你這麼說,麻衣好像有點可憐啊。」瑪歐的聲音從路德背後傳來。
路德的腳步頓住了。
「男孩子可能很難感覺出來,但是女孩子可是很敏感的,她很喜歡你。」
瑪歐看著路德的背影,接著說道:「你自己也知道的對吧?雖然和你相處不久,但是我還是能讀出你不是一個情商很低的人,一個女孩子願意一直跟著你到處亂跑,幫你忙前忙後,在你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你,和我聊天時候各種讚美你。」
「你感覺得到吧。」瑪歐走到了路德身邊,斜了一眼路德,「要不,你就是在裝不知道。」
過了一會,路德深吸了一口氣,呼了出來。
「你和艾托勒的旅行過程中遇到過危險嗎?我指的是,生死危機。」
瑪歐沒想到路德會問這樣的問題,思考了片刻,回憶道:「在卡洛斯地區,我們曾經和一個精靈的盜獵團隊遭遇,對方人很多,我和艾托勒為了救那些被抓走的精靈都受了傷,最後還是國際刑警和地區聯盟的人及時趕到救了我們。」
「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場景下,你們只是運氣好,如果出了一點意外,你或者他,其中一個人就會死。」
瑪歐沉默了,盯著路德。
「我面臨過差不多的一樣的選擇,一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我選擇了賭。很可笑對吧,解決生死危機的唯一辦法是賭。」
路德捏著餐具的手咔咔作響。
「你可能會說,如果可以,你願意替艾托勒去死,我知道你是那種人,你眼裡也藏不住對他的愛。」
「對我而言,我不想再出現這樣的選擇題。所以我曾經問過自己,也問過麻衣一個問題。」
「一個人到底需要擁有多少力量才能握住屬於自己的幸福?」
「在我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前,我不敢喜歡,不敢愛任何人…因為我愛他們,我不希望它們受傷。」
瑪歐注視著路德,她隱約覺得路德內心裡有一團火在燃燒。
「你的敵人,很強大嗎?」
「之前對於我而言很強,未來他們將什麼都不是。」
「如果你遇到麻煩,可以在圖鑑持有者名單上聯繫我們,我們,乃至圖鑑持有者都會幫你。」瑪歐說,「你應該知道,圖鑑原型機的持有者是一個關係很好的圈子。」
路德搖搖頭:「沒人可以幫我,你們太乾淨了,如果有,也是那株帶毒的植物才行。」
瑪歐沒有理解路德這句話。
乾淨?帶毒的植物?
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路德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徑直返回了營地。
路德沒打算讓任何人幫助自己對付萬年青以及烏合之眾,他想要的不是摧毀…而是要一場審判。
聯盟刑法不允許的審判。
他不認為這些內心滋生了瘋狂的人在進到監獄裡後會好好改造,他們只會把這股瘋狂當做種子灑向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
多棒的世界啊,可愛的精靈,淳樸的人,迷人的風景,以及…
愛我的人。
路德不認為暴力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但是顯然對付烏合之眾,不動用暴力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的歷史還沒有出現過那些令人恐懼的暴力,這些溫和地像過家家的人遠不知道死亡可以更可怕一些。
在那些瘋狂的種子生根發芽前,路德決定,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