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換下了禮服和婚紗的路德與麻衣回到家之後很快就把年夜飯搗鼓了出來。

  雖說婚宴上沒端上去的料理可以熱熱就吃，但是過年還是得有些過年的氛圍啊。

  至於剩菜剩飯怎麼處理…

  此時路德家地窖旁的雨棚下，小智的卡比獸正在跟瑪力露麗進行光碟行動。

  每一桌的剩菜剩飯到了這兩隻大胃王這裡也就是端起盤子，往嘴裡一倒的事。

  這兩位身邊還有一直都在棲島勤勤懇懇幫忙分解垃圾的臭臭泥一家，以及灰塵山。

  卡比獸和瑪力露麗看見這幾隻精靈竟是撿自己挑出來不吃的殘渣消化，想起自家主人的叮囑，很熱情地招呼他們一起落座。

  灰塵山和臭臭泥連連晃動起了巨大的身軀，表示這些好東西對他們而言真的不如殘羹剩飯破爛垃圾美味。

  說著，灰塵山就把一個塑料包裝袋從碎碗碟上挑了出來。

  臭臭泥的身軀吞噬了塑料，灰塵山的身體分解了碎碗碟，兩個都一副舒坦得不行的模樣。

  屋外的四個吃貨享受著自己年夜飯的時候，屋內的眾人也開始上手了。

  今天一整天，為了年味，為了整整齊齊，不少人餓了肚子也就吃了些許點心。

  還好霜奶仙和提布莉姆今天全力運轉，蛋糕和果汁不斷，飽腹感十足，這才讓不吃正餐的大家撐到了晚飯。

  偌大的客廳再次分了好幾桌，小智，小剛，阿塞蘿拉他們毫無疑問只能做小孩那一桌。

  小智爭辯說自己已經是成年人，想要起身前往達克多那桌，卻被真嗣一把按住了。

  「你過去一定回不來。」

  真嗣那張冷淡得跟瑪俐如出一轍的臉真讓人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沾親帶故。

  小智問：「為什麼？」

  真嗣指了指已經被灰石碼到腳邊的酒瓶子。

  小智不以為意，試圖證明自己就是個大人，完全可以參與進灌醉路德計劃當中。

  真嗣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

  小茂只是笑笑，跑去大木博士他們那一桌拿來了一個小杯子，遞給小智。

  「你喝一口。」

  昔日的宿敵嬉皮笑臉，似有看自己出醜的想法。

  面對小茂遞過來的杯子，小智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然後，劇烈地咳嗽開始了。

  發現這邊異樣的山梨博士瞪了小茂一眼：「胡鬧。」

  小茂很無辜地攤手：「我只是想讓小智知道他趁早明白，酒不是個好東西，純屬氣氛到位才拿出來的調劑品。」

  真嗣看著小智狼狽咳嗽的模樣，淡淡說了一句：「蠢貨。」

  「哈哈哈哈，是，你說的沒錯，他就是個蠢貨，至少稍微激一下就上頭。」

  小茂早就通過小智過往的錄像知曉了真嗣，來到棲島之後也見到了跟哥哥宏司赴宴的他。

  奈何真嗣平時總是癱著張臉，小茂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開口。

  不曾想，兩人在吐槽小智這件事上忽然起了共鳴，似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被瑟蕾娜拍著背的小智終於是緩了過來，他咬了咬有些火辣辣的舌尖，納悶道：「這麼難喝的東西，為什麼他們能喝得這麼起勁。」

  「大概不是因為喝酒起勁吧，他們只是在期待著路德喝醉，露出窘態。」

  「路德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很少見到他出醜，今天過年，又是他婚禮，讓他破個功，也蠻有意思的。」

  說話的是小菘，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也被劃分到了孩子的那一桌。

  阿李好奇地問：「小菘不去湊個熱鬧嗎？」

  「我就不了，會給路德添麻煩。」

  小菘用筷子敲了敲身旁跟小智，小剛，希特隆一起化身餓死鬼，瘋狂下筷的悟松。

  「悟松，你什麼毛病，我按照年紀來算坐這裡還算是合理，你算哪門子的『孩子』，你連青年都不是啊！」

  「你不會以為你論壇暱稱是讀書少年就真是少年吧？」

  「我心，依舊是少年。」

  悟松說出這話比任何陰陽怪氣都想讓人對他飽以老拳。

  「好了好了，不胡鬧了，我只是不想遭殃罷了，你們好好看看路德那邊的戰況吧。」

  希羅娜已經躺在了沙發上，看她抽動的眼角，不難看出她在裝死。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卡露乃正在無奈地告饒，表示都是希羅娜起的頭，請路德冤有頭債有主。

  阿渡和大吾在硬撐，可是路德一邊喝著，一邊吃著，對他們兩來了一句：「喝酒傷身，差不多到位就行了。」

  很破防，阿渡差點吐血了。

  你不是不能喝酒嗎，你不是整天對老爺子說喝酒傷身嗎？

  你為什麼這麼能喝？

  阿戴克樂了，他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去了山梨博士他們那一桌避難。

  此刻看到想要看喝醉的路德出醜的眾人求饒，那感覺，好愜意啊！

  米可利開局就是旁觀者，壓根沒參與進來，此時看到好友大吾囧態百出，不由得哈哈大笑。

  路德也不知道為什麼希羅娜打算灌醉自己，就算不知道他的酒量，自己的酒量也該清楚吧。

  當初幾聽啤的就醉得滿臉通紅，吹個風就能吐出來，為啥有這個自信啊？

  她的自信直接害慘了參戰的其他人，路德一通大殺四方之後，覺得以後逢年過節絕對不會有人讓自己碰酒了。

  前世被迫酒桌文化的他雖然知道自己有點酒量，但是卻對酒不怎麼感冒。

  你要說低度數的酒釀還湊合，逢年過節，心情到位了喝兩杯對氣氛也還行，可是當做文化來推崇，路德直接表示厭惡。

  看得出老爺子和夾竹桃很想和自己試試，路德直接拒絕。

  開玩笑，自己那點酒量碰上這兩位純找死啊。

  更何況…

  路德直接扣掉了灰石半箱酒。

  「路德，今天你婚禮，還是過年，再給我留點…」灰石抓著箱子不撒手，哀求道。

  「你還想不想抱小路德。」

  立即撒手，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比起酒，能守著小路德長大明顯更有誘惑性。

  嘹亮的鳴叫聲刺進了眾人的耳朵中。

  打著瞌睡的嘉德麗雅猛然驚醒，她先達克萊伊一步閱讀出了鳴叫聲中的信息。

  「有人入侵棲島！」

  希羅娜不裝睡了，烈咬陸鯊聽從她的命令立時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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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吾的巨金怪快速上升，筆直衝向空中的兩隻精靈，打算截停他們。

  「我第一次來，不用這個陣仗歡迎我吧？」

  這個聲音，路德擠開身前的波克基斯，走出庭院抬頭望去。

  丹帝坐在噴火龍上，對著眾人猛揮手：「哦，這不是希羅娜嗎！」

  「哦，哦，大吾你也在這裡，米可利你也是。」

  「這是阿戴克嗎？」

  「卡露乃！」

  「還有阿渡…你們果然都在。」

  「真的和路德說的一樣，這裡已經被你們經營成冠軍的避風港了…希羅娜，你這隻烈咬陸鯊怎麼還在『哈』我家噴火龍，我是很想和你打一打，但是今天除夕夜，和平點？」

  剛想給烈咬陸鯊下達回來的命令，喝了些許酒的希羅娜出門吹了冷風，胃中翻騰，一陣噁心。

  看見希羅娜臉色突變，捂著嘴，轉頭就走，丹帝懵了。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我不太討希羅娜喜歡？」

  知曉原因的阿渡無奈地笑了起來，隨即他對著丹帝大喊道：「你還是先下來吧！」

  丹帝落地之後，立刻給了阿渡一個擁抱，他正想給路德也來一個時，發覺路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鋼鎧鴉身上。

  「丹帝，你是來慶祝我結婚，順帶著跨年的對吧？」

  「路德，洛茲他…」

  「是的話，你就跟阿渡他們先回屋子裡。」路德打斷了丹帝的話，「我和你是朋友，你能踏上棲島的土地，我很開心。」

  路德向前走了幾步，對上了從鋼鎧鴉身上翻身下來的洛茲和奧利薇。

  「棲島對朋友和對外人，向來兩個態度。」

  丹帝面有難色。

  阿渡的手已經搭到了丹帝的肩膀上，親切地帶著他往房子裡走，說的聊的都是吃吃喝喝，讓他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路德與洛茲對視許久，洛茲開口了。

  「快過年了，沒必要這麼大火氣吧？」

  「今天還是你的婚禮，我也準備了一份豐厚的禮物，也算是個誠心祝賀你的客人。」

  路德不屑地哼出了聲。

  「洛茲，你不會覺得我猜不出你打著什麼算盤吧？」

  「我婚禮當天，帶著丹帝來，先讓丹帝以朋友的身份堵住我，又借用婚禮與過年的氛圍向我施壓，拿到一個不容易會談崩的氣氛。」

  路德眼底里的寒意如同積蓄滿了水池，已然溢出。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

  「你這傢伙，知不知道會長為了你做了多少…」

  奧利薇想要斥責路德，卻被洛茲伸手擋住了。

  洛茲緩慢走到路德身邊，脫下了沾滿雪花，有些濕乎乎的帽子，對著路德微微欠身。

  「你想錯了，你手中的東西，對我已無用處，我此次前來，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祝賀你與麻衣大婚。」

  洛茲的話讓路德豎起的防線微微一松，理智告訴他不該相信洛茲的任何一句話。

  然而直覺卻在告訴路德，這是洛茲難得的真誠。

  「我三次請求你把那份『東西』給我，你三次都不予以回應…呵呵。」

  洛茲笑得很得意。

  「路德，你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而且會為他人的血與淚感到疼痛的人。這不是空泛的恭維和讚美，而是你確確實實展現的高尚品德。」

  「我在迦勒爾與你的相處就看出來了，一個美咲，你雖然厭惡她的舉動，但是卻依舊惦記著舊情，願意拯救已經瘋掉的她。」

  「你在宮門市郊，看到老貴族驅使無數野生精靈襲擊城鎮，之所以會和我合作，也是因為你心疼那些野生精靈，以及那些無辜受此災殃者。」

  「你打劫老貴族狠如敲骨吸髓，蝗蟲一般掃過他們的藏品，卻又把戰利品分給了被老貴族禍害許久的城鎮，用以修繕他們破爛的競技場。」

  「你是值得我洛茲尊敬的人，我曾有過你擁有的溫柔，但是我現在必須拋棄，我知道今天來這裡是錯誤的，可能會招致你的痛恨。」

  洛茲眼睛裡閃爍著鋼鐵一般堅毅的光。

  「我記得你在離開迦勒爾時說過，如果找到了那樣東西，會告訴我裡面的內容，轉交給我。」

  「事後你卻食言了，並且在我接連追問之下保持沉默…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份東西顛覆了什麼，在你看來，落在我手裡之後會引起巨大的波瀾。」

  「這個影響之大，會讓迦勒爾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會讓許多人被牽連其中…」

  「正好，我當時正在籌劃剷除王族的根基，讓迦勒爾聯盟如同其他地區聯盟一般正常運行，不再被樹大根深的廢物們伸手把持。」

  「於是我大膽假設，這份東西與王族有關。」

  「出現於家族地下室，並被珍而重之地保存，丟失後又使得當事人惶惶不可終日，稍微動用點手段，我就摸索到了壁畫後被隱藏的事實。」

  洛茲的調查，推理，讓路德有些呆滯。

  原來他一直以來的糾結，早就成為了一個笑話。

  洛茲已經摸索到了暗夜事件被埋藏的真相，並且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糾結是否該把那件東西交給我，因為你害怕因為自己的決定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洛茲揮了揮手，奧利薇把手中的文檔袋交給了路德。

  「風大雪大，別在這拆了，回去在看。」洛茲說，「這是宮門市你那家店鋪周邊的地皮，我自己出錢買下來，送給你了。」

  「順便，我也讓你不再為那件東西所糾結，掛懷。」

  「路德，這就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也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也許你從未把我當過朋友，對於我的每次出現都戒備十足，但…我真的很羨慕你很丹帝的友情。」

  「因為我無法擁有，所以只是看著，就感覺很舒服」

  洛茲跟奧利薇再度翻身上了鋼鎧鴉。

  「我的私人飛機還在濱海機場等著我，就不打擾你們朋友間的聚會了。」

  「路德，祝你新年快樂，順便…請你讓丹帝多休息一會，他有些過於操勞了，挽留他吧，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嗎？」

  看著飛到半空的鋼鎧鴉，一直沉默的路德看了一眼手裡的文件袋，竟不知道該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