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梓的話像是一柄重錘，砸得所有人胸口發悶。
剛才還覺得路德擺爛是個笑話的高層們聲音有些顫抖。
「不可能吧，他想一百連勝就一百連勝，有那個實力嗎？」
像是被這句話打氣了一般，憂慮著路德霸占記錄的眾人竟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錦標賽這麼多厲害的訓練師，路德不足為慮。」
「想輸容易，他演技好，我們沒法直接制裁，他想贏可不簡單，畢竟對方又不演，只能靠實力取勝。」
「我贊成，伽勒爾這麼多優秀的訓練師，我們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人才，路德想要一百連勝，第一個打破記錄也得看看丹帝他們同不同意啊。」
「丹帝現在已經五十多個大場的連勝了，而且還保持著小場不敗記錄，路德想要超過，談何容易？」
聶梓的身份讓他真的不能像眼前幾位高層這麼樂觀，眼看他們決定觀望幾天，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宣傳部。
離開前，他問視頻圖片組的亞登要走了路德這三天所有錄像。
走出宮門市的聯盟總部大樓，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聶梓陷入了短暫的愣神。
他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就像一塊陰影正在不斷地蔓延，編織出一片漆黑的夜幕，籠罩向自己，乃至…伽勒爾錦標賽。
今天幾位到訪的高層還在樂觀的認為路德連勝是個笑話。
雖然他們把消息通知了餘下的高層，但是語氣里哪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意，根本沒把路德的行為看得很重。
可是聶梓不同，豐富的對戰經驗使他從路德對戰露出的一些痕跡判斷出，路德絕非菜鳥。
而這個想法也被瑪俐認可。
沒有掛斷電話，瑪俐聆聽了剛才會談的後半段內容。
坐在屏幕前搜索路德信息的她也看到了路德的對戰內容，只不過是鈴蘭大會期間的。
「哥哥，他和他的黑魯加，很強。」
瑪俐很少會主動誇獎一個人，她的感情表達並不激烈，極大多數時候都像個冰塊。
除了丹帝，自己，這還是聶梓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見瑪俐如此讚賞一個人。
以年邁之軀比肩巔峰時期的青壯年精靈，依靠卓絕的意志力挫敗一個個對手，這樣的黑魯加，如果是全盛時期，會有多恐怖？
瑪俐越看越心驚，這樣一個人，會連敗一百場？
這樣一個人，高層會認為他沒能力贏回去？
瑪俐的話讓聶梓心沉了下去。
他們對路德的強大，認知全部來自三年前的錄像。
然而路德自從鈴蘭大會之後就沒有參與過任何正式比賽，沒有留下一丁點的數據和錄像參考。
這三年，他到底變得有多強，根本沒人清楚。
高層的樂觀無疑是建立於「路德再強，也沒希羅娜強，要是比希羅娜強，他就是冠軍」這個基礎上。
他們的自信則是建立在「錦標賽上優秀訓練師如雲，真要是不可收拾，還有丹帝擦屁股」這一基礎上。
可是這兩條，真的沒有誤差嗎？
「瑪俐，有空的話蹲一下線上直播，找到路德的編號，追蹤他的比賽，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官方的對戰軟體是能看到一些近期比賽數據的，因此路德的對手總是會在短暫的呆滯之後，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
連敗一百場，這是何等的送分童子啊，也太溫暖人心了。
路德今天的對手也是如此。
在和路德進行賽前禮儀的握手階段，他就憋不住笑了出來，並且假裝好意地安慰了路德幾句。
「實力差沒關係，努力就好。」
「天道酬勤。」
總之一聽就是老毒雞湯選手了。
望著這位還沒開打比賽就先預訂自己勝利，染了一頭紅褐色頭髮的紅毛哥，路德無奈地聳肩。
路德只是憐憫地告訴他：「可惜，你不是前兩天匹配到我。」
「洛托姆突然接到信息，無法負責本場比賽，請等待新的主裁判到來，洛托。」
就在路德拿出精靈球，觀眾們情緒醞釀到位之際，空拍洛托姆突然暫停了比賽。
更換裁判？
為什麼要更換？
觀眾們面面相覷，而路德嘴角卻有著藏不住的笑意。
幾分鐘後，一個年邁的裁判趕到了現場，在與路德和紅毛握手致意之後，站到了對戰場地的裁判席。
「看來伽勒爾聯盟已經注意到了啊，也不枉我玩地這麼嗨。」路德拋著手裡的精靈球笑道，「只可惜，我今天不打算演了，敗者的成就已經拿到了，接下來該贏了。」
在裁判的倒數聲中，路德和紅毛的精靈球同時脫手。
紅毛自己的煤炭龜登場之後，看到從路德精靈球里飄出來的黑色煙氣，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精靈。
他看到觀戰的觀眾有些表情呆滯，有些人看著那漂浮在空中的黑色的精靈則是神情驚恐。
「達克萊伊…」
也不知道是說出了名字，躁動在人群中蔓延。
因為路德的比賽頻率較高的緣故，在場的人有不少是認識路德這個連敗哥的。
他們今天看到路德本來打算為路德加油打氣，希望他能拿下一場勝利，不至於一直輸得那麼憋屈，可是在看到達克萊伊之後，看路德的眼神只剩下了怪異。
一個有達克萊伊的訓練師，能連敗一百場？
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又或者是達克萊伊瘋了？
他居然認這樣的人當自己的訓練師？
有人眼紅，有人不解，有人憤怒，百種滋味在交織，每個人看路德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畢竟有些人的同情是出於自認為強者的施捨，亦或者站在岸上的人對於掙扎在水中的憐憫。
當值主裁也傻眼了。
他是受命於聯盟高層趕來執法這場比賽的。
這種魚卵層次的對局空拍洛托姆完全可以勝任，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人工執法。
在看到達克萊伊之後，他迅速意識到，這場比賽是伽勒爾開賽以來，第一次出現傳說中精靈。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手甚至因為激動變得有些顫抖。
路德打了個哈欠，叮囑達克萊伊：「記住我昨晚說的，我需要記錄，這場比賽就從最快解決單場戰鬥開始吧。」
達克萊伊微微點頭，視線牢牢鎖死在煤炭龜身上。
煤炭龜被達克萊伊的眼睛盯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恐怖的壓迫感讓他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先攻為路德選手，比賽開始。」
「砰！」
一聲轟響緊隨裁判說話的尾音響起，然後，塵埃落定。
紅毛看著原本煤炭龜站著的位置，那裡已經空無一物。
僵硬地回過頭，煤炭龜和牆壁已經粘在了一起，龜裂的牆壁上不時有碎石落下。
「還不宣布結果嗎，你在等什麼？」
路德不滿的話把呆滯的主裁判喊醒，在助理裁判空拍洛托姆的幫助下，主裁判宣布了達克萊伊獲勝的消息。
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
主裁判沒有看到，觀眾也沒有。
在他們的視角里，場地上似乎出現了兩個達克萊伊，一個漂浮在原地，另一個在出現在了煤炭龜面前，輕輕地拍了煤炭龜一下，於是煤炭龜就起飛了。
「我要求空拍洛托姆公布剛才達克萊伊與煤炭龜接觸的時間。」路德舉起手，看向主裁，「我覺得這會是本屆比賽最快結束的小場比賽，為了記錄，必須嚴謹。」
主裁茫然地點了點頭，認可了路德的訴求。
「零點七六秒。」空拍洛托姆查看了眼前閃過的錄像之後回答道。
這個驚人的數據引得全場一片譁然。
「嘖，不行啊，達克萊伊，再快一點可以嗎？」路德說，：「不然瑪力露麗會嘲笑你的。」
達克萊伊藍色的眼睛一閃，仿佛有火苗在裡面跳躍。
剛剛換上場的戰舞郎剛聽到比賽開始，意圖搶攻的紅毛還沒來得及喊出技能名字，就發現戰舞郎已經軟綿綿地趴在了地上。
「申請了解比賽數據。」路德再次舉手。
「零點五一秒。」
饒是當值主裁有著豐富的執法經驗，此刻也懵了，任由路德來主導著比賽。
而紅毛已經徹底崩潰了，他機械地收了戰舞郎，丟出了第三隻精靈大嘴雀。
因為之前紅毛毫無對戰體驗，因此這一場，路德沒有再秒殺他，而是讓大嘴雀放出了撓痒痒一樣的三角攻擊。
達克萊伊像是拂掉灰塵一樣輕輕揮了揮手，大嘴雀就慘叫著被影子球打飛了出去。
這讓路德的仁慈看起來格外的冷酷，以至於在場的所有觀眾覺得紅毛十分悲慘。
三場比賽共計用時五秒一二。
如果最後一場路德也追求極致的速度，那麼這個數據將會更加恐怖。
在與紅毛進行賽後握手時，路德笑著說道：「不要灰心，天道酬勤。」
而後大踏步離開了對戰場地，趕往下一個賽場。
在尖釘鎮一直搜索路德對戰信息的瑪俐很快就看到了，路德編號之後那一連串快速增加的勝場。
而且速度甚至比輸掉比賽時候還要快。
「哥哥，你的假設，快成真了。」
「看來演輸比不演還要困難，現在的他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