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傻子,男人也會喜歡男人

  「好了,好了,這算什麼,那喝多了當街拉屎撒尿的多了,你這芝麻大的事,有什麼好難受的。」王辰寅安慰道。

  喻尋埋著腦袋,心說這和當街拉屎有什麼區別嗎……

  他萎靡地抬起頭,本來是來找答案的,結果得知了更炸裂的事跡,心裡默默發毒誓,以後再也不能喝酒了。

  王辰寅看著他這副樣子哭笑不得,忍不住上手擼了擼他的黑髮。

  「你還真在乎面子,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要緊的,我更丟人的事都幹過。」

  喻尋哭喪著臉應了一句,「是嗎……」

  「真沒事,別在意了!」王辰寅開解完問,「所以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找回酒後的記憶嗎?」

  「差不多吧。」

  喻尋起身要走,語氣半死不活道:「那我先走了,王副。」

  「好去吧,誒等等……」

  王辰寅抓住他的胳膊,突然拉回人抱了他一下,姿勢很豪放。

  「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我,知道嗎,我可是咱們北郊隊有名的知心大哥哥。」

  喻尋納悶這個突如其來的抱,咕噥了一句,「那不是許哥嗎……」

  王辰寅目光瞥過門口,嘴角勾著若有似無賤賤的笑,音量拔高,「許哥是全隊的知心大哥,我呢,可以只做你一個人的知心哥哥,懂嗎?」

  喻尋更納悶了,「一個人的……知心哥哥?」

  「是啊,所以你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都可以告訴我,知道嗎,我都可以幫你。」

  喻尋下意識點頭,又回神般搖了搖頭,「王副,你為什麼幫我?」

  王辰寅從門邊收回目光,表情變了變,又重新倚在桌邊,端起喻尋沒喝的茉莉茶咕嚕了一口,「你來找我是有心事吧?」

  喻尋不置可否,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

  「隊長和我說了一些話,我想了好久,想不出答案。」

  王辰寅又喝了幾口,話鋒突轉問:「我剛剛抱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喻尋抬眸,「啊?」

  王辰寅笑了一下,放下茶杯說:「去抱一下葉燼,心裡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就是你的答案。」

  「……」

  喻尋懵懵懂懂出來了。

  他直直走進換衣間,也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麼,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和他打啞謎。

  樓外隱約有打雷的聲音,他出神地從柜子里取出一件黑色外套,裹在了身上。

  又呆站了一會兒,才轉身沉默地往外走,不巧在門邊遇到了某個人。

  喻尋一愣,下意識退後半步。對方也剎住了腳步,但沒挪動。

  季明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狹長的眼睛似乎總是帶著鋒利的光,在目光交錯時冷氣逼人。

  二人堵在門口,都沒說話。

  喻尋和北郊隊相識的人本身也沒幾個,和季明雖然見過,但在工作和生活上都沒什麼交集。

  兩人狹路相逢,雙雙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便各自離開了。

  喻尋走出幾步,不自覺又回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什麼,自從會議發言後,再看到季明,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敏銳的直覺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敵意。

  不應該啊。

  「轟隆」一聲,驚雷炸響。喻尋扭頭看了眼樓道窗戶,天色被陰雲壓得像傍晚一般。

  兜里的手機忽地振動一聲。

  他掏出解鎖,是王辰寅的消息。

  大概是怕暗示得不明顯,某個咸吃蘿蔔淡操心的人想了想,還是覺得得多提醒一句,免得這個糊塗的小朋友會錯了意。

  只是一中午沒看手機,通知中心裡已經躺了一排未讀消息。

  喻尋選擇性忽視了那些有的沒的花邊新聞,獨獨被這一行字驚得瞪大了眼睛。

  「傻子,男人也會喜歡男人。」

  轟隆——!!

  又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雷聲,暴雨如注,狂風大作。

  試衣間外的樓道空無一人。

  狂亂的心跳被掩在傾盆大雨里,涼風從窗戶灌入,夾雜著飛斜的雨絲,冷嗖嗖地撲到面上。

  明明很躁,但喻尋卻打了個冷戰。

  男人也會喜歡男人……

  他最近從手機上刷到很多很多,他是在這方面遲鈍一些,但不是傻子,不是原始人。

  他知道男女之情和……,以及某些行為的曖昧性。

  超強的學習和理解能力,讓他在震驚之餘就能即刻消化和接受。

  可不代表這種感情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對……

  喻尋呆滯良久,整個人像被抽了靈魂。

  他心亂如麻,出神地拐出樓梯,回到一樓辦公室,坐在工位上,又覺得悶得慌,起身脫掉了外套。

  坐下時目光一掃發現點不對勁,手腕空了。

  手錶沒了!

  他立刻把桌面、抽屜、書本和衣服都翻了一遍。

  沒有。

  怎麼可能沒了呢,這麼大的一個手錶,說沒就沒了?

  「小魚,你找什麼呢?」許唯路過時看見這人翻箱倒櫃。

  喻尋囫圇說了句什麼,跑去了衛生間,幾分鐘後又跑了出來。

  絕對不會落在家裡,他知道防水,除了充電,洗澡睡覺都不會摘下。

  只能是今天丟的。

  會丟在哪裡,仔細想想,一定可以想出來的,不能丟,其他東西都可以丟。

  這個絕對不可以。

  他盡力讓自己冷靜,在腦子裡回顧今天去過的所有地方。

  沒出過北郊隊大院,辦公室,茶水間,換衣間……難道是剛剛在柜子前發呆時,不小心摘了手錶?

  喻尋抬腳大步跑向換衣間,把自己的柜子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別人上鎖的柜子,屋子裡各個角落都找了。

  還是沒有。

  「吃了個飯,被雨截住了可還行。」

  「就是說,怎麼突然下這麼大,打著傘都被淋濕了!」

  幾個吃午飯的人回來了,合了傘走進辦公室,一邊扒拉著身上的雨點,一邊沖許唯說他今天沒出去吃飯實在太明智了。

  許唯應付了一句,轉頭問:「小魚,你這是找什麼呢?」

  喻尋滿腦子解不開的疙瘩,在這種狀態下麻木混沌超過了情緒的波動,他甚至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慌亂和焦急,只是呆呆地說:「手錶,不見了。」

  趙小升對那個手錶有印象,「就你那個智能手錶啊。」

  習心雨知道他走哪都戴著,「你平時都不摘的啊,怎麼會沒了。」

  幾人開始在各自的地方找,把辦公室大廳翻了個遍,都沒蹤影。

  「這玩意兒也不是什麼戒指耳釘啊,按說放在哪裡,一眼就能看到啊。」趙小升說。

  鋪天蓋地的雨幕漸漸收網,驟雨停了。

  喻尋失魂落魄地盯著空落落的手腕,情緒像開閘的洪水,終於洶湧而出,淹沒了心房。

  -

  葉燼坐在辦公桌後,沉著一張臉,冷的像冰山一樣。

  讓自己想想清楚,結果想到別人懷裡去了,真有意思。

  呵。他破天荒發出一句不爽的輕嗤。

  靜坐了片刻,他起身從儲物矮櫃裡取出一瓶不知放了多久的白蘭地。

  拿了玻璃杯,倒出一些,酒液搖晃。

  這東西真的會讓人沉醉,又讓人膽大妄為嗎?

  葉燼在有生之年從沒有醉過,他討厭那種無法把控的感覺,抑制自我意識,那讓他覺得危險和沉淪。

  就如那晚一樣。

  喻尋喝多了會靠在他的肩頭,醉眼迷離地問他:「你會和那個女孩在一起嗎?」

  而自己滴酒未沾卻已醉意上頭,掐著那滑潤的皮膚,幾近咬著耳朵,低啞而有力地道:「和下屬的外甥女搞在一起,可不是什麼好事。」

  奈何酒鬼壓根沒聽懂,也繞不清這層關係,在暈眩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被葉燼丟進浴缸,從頭到尾洗了個遍。

  大雨好不容易停歇,卻又驟然間急促起來,雨點猛烈地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叮噹破碎的聲響。

  葉燼轉頭凝視著這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舉杯淺淺抿了一口。

  微甜,甘冽,餘味中有淡淡的苦澀,不難喝。

  正要半杯飲盡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而焦急的腳步聲。

  「葉隊,您快去看看,小魚和季明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