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驚凰並未察覺到那抹目光。
她還給母親與妹妹送錦囊。
母親與陸盛雍的感情,她也插不上,這個封建時代,許多事情不是一日之間便能看開的。
唯有二字:隨心。
而給雲初鷺的錦囊,收集許多激勵的句子,讓樂觀勇敢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為她規劃好了一切手作商鋪的事,選址就安排在第一醫館附近的樓殿,穆寶錚能隨時照顧她。
雲初鷺如今沒有自信,是因她自己從未做出過什麼事業,全是按他人的想法而活,覺得她自己是跗骨之蛆。
若她事業有成,會漸漸發現她自己的優點,興許一切都會治癒。
她想看到雲初鷺自信樂觀的時候。
還給雁兒也準備了個,不必太怕蒼伐,蒼伐是個好人。
留在贏宮遇到事情,可找傅家人,也可找蒼伐。
當然,如果能有空,撮合他們在一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後一個錦囊,是給殷戮的。
願他這個弟親能克制性子,凡事三思而後行。
希望他多與人處,善待他的臣民、朋友。
向陽花向著光,所以吸收到的便是熾熱的光。
曇花自己喜歡黑暗,所以見到的,也永遠是黑暗。
她還往錦囊里放了許多的向日葵花花種子,寫了種花小貼士。
讓殷戮閒暇時候多種種花也好,培養他對這個世間美好的感受。
此刻。
殷戮正站在帝懿身邊,帝懿在對他交代事情。
他們走後,贏宮便是殷戮的家。
殷戮可先居於帝京,熟悉新龍國的一切規章制度,再行回西洲同步布政。
帝懿也安排好一切,蒼伐留下負責照顧殷戮。
亦安排西洲之行,傅驍寒、傅明琅、傅盛臨、傅玄璃務必隨他一同前往。
一來西洲政局需穩定,二來,他們性格較好,也可陪伴殷戮。
帝懿看殷戮的目光,帶著兩分沉和寵溺,將一個黑色的墨玉哨子遞給他。
「阿戮,若有急事,可隨時急信。」
那個口哨,可召喚他精心餵養的游隼。
從帝京飛到南詔,最多只需一個半時辰。
帝懿到底還有些擔心,他不再時,殷戮失去控制,又變成以前那個殺伐成性的人。
可殷戮接也未接,只反看他一眼:
「在長兄心裡,我就是這般信不住之人?」
誰放著好日子不過,沒事就殺人殺戮?
殷戮將一匹駿馬牽過來,韁繩遞向帝懿:
「趕緊走,好好放鬆幾日。
有我在,這天塌不下來。」
帝懿深邃的眸色里,漸漸升騰起一抹柔和的欣慰。
這個好殺戮的舍弟,不知不覺間,倒是為他這個兄長撐起一片天。
殷戮的確,每次夜深,想起雲驚凰,那個曾經接觸他的小女孩,就煩。
想起帝懿幾十年來如一日,一個人深夜支撐,更煩。
最終,不知不覺變成他默默承擔了所有……
雲驚凰轉過身時,就看到帝懿與殷戮站在那馬前。
兩人身型極高,那駿馬也十分高峻。
帝懿的面容尊貴絕倫,殷戮面容亦是世間少有的峻美。
兩個男人站在一起,畫面十分養眼,完美詮釋了人高馬大的男性野性峻朗之感。
雲驚凰走過去,本想將錦囊遞給殷戮。
可還沒說話,殷戮已自己率先拿過,不屑地看了看:
「是不是又讓我勤政愛民、養花養草?
枯燥囉嗦。」
口吻中雖儘是嫌棄之語,可他還是隨手將錦囊揣進自己衣襟胸膛之間的口袋。
他還拿出一個玉筒遞給她:「有空了,還是看看本帝的為好。」
那是一個紅色血玉打造的玉筒,顏色瑰麗,獨特精緻。
雲驚凰看了帝懿一眼。
帝懿神色一如既往尊貴沉和。
他了解殷戮,阿戮既已許諾,便不會寫什麼違逆之詞。
他安撫:「雲兒收著。」
雲驚凰伸手去拿那玉筒時,殷戮卻將那玉筒拽得緊了兩分,她一時間沒有拉過來。
抬眸時,就撞上殷戮那雙深邃的眸色。
殷戮眸底深處,還有幾分複雜。
他清楚,這是他與雲驚凰最後的最近的距離。
往後他們遊山玩水,他留京為政。
若無大事,恐怕想再見一面都難。
他心中所有複雜的情緒翻湧,到最後只化成一句低沉的嗓音:
「長嫂,若欺負兄長,我可會為他撐腰。」
言畢,他鬆開了握著玉筒那端的手。
雲驚凰其實看懂他的情緒,但很欣慰,殷戮已經是個不再隨心妄為的人。
連這麼大的事他都能忍下,這天下還有什麼事可令他崩塌?
帝懿之前的擔憂,是多餘的。
雲驚凰收起玉筒,口吻輕鬆:「我一個女子,還能欺負了你哥?你哥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她走到帝懿身邊,轉移話題:
「阿懿,你有殷帝為你撐腰,我也有傅家哥哥們。
真要吵架那日,我才不會讓著你呢。」
昨天一點小動靜,整個傅家都險些炸了,要是真的……
帝懿抬起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豈會有那一日?」
興許他與雲驚凰,此生都不會有爭吵之日。
不過……他們不知道……
此刻,帝懿抱住她的身軀,將她扶上馬匹。
隨之也翻身上馬,自然而然坐在雲驚凰身後。
高坐馬上的他,居高臨下看向眾人:
「政事,就交予諸……」位……
話還沒說完,輔老爺子一拍馬背,生氣地道:
「趕緊走吧!政事政事,天天就知道政事!先學會怎麼善待小凰兒!」
哪個人家成婚了,還天天忙碌著政事?一日都不曾放鬆過?
普天之下,唯有他!
眾人心裡都苦惱極了。
就帝懿這個榆木又公事公辦的性格,真知道怎麼疼惜女子嗎?
傅瑜君看著漸行漸遠的馬匹,嘆息:
「還是該派個人跟著他們的……」
萬一帝懿又冷落凰兒怎麼辦?
傅司霆安慰:「姑姑盡可放心,船上一切與正事有關的事,全已清理乾淨。」
什麼都不剩,帝懿又如何處理政事?
傅玄璃眸底更是掠過一抹意味深長。
「戰帝再是公正無私,也終究是個男人。」
他的安排,即便是棵鐵樹也會開花。
他們所有人都在看著帝懿與雲驚凰消失的方向,擔憂帝懿不解風情。
可——
馬匹朝著江邊的方向奔騰而去。
為了不擾民,所以未讓任何人送他們。
出了那高高的帝都城牆之後,帝懿周身緊繃那股政事之感消散。
他一邊策馬,一邊問她:
「給他們寫了什麼字信?嗯?」
雲驚凰之前其實想給帝懿看,可這三日忙著丟下一切擔子,帝懿幾乎整日都在軍機殿。
他回來時神色間有所疲態,雲驚凰一時間便忘了。
此刻坐在懷裡,感覺耳邊風吹過,身後就是帝懿,空氣里似乎都是自由的氣息。
傷好了,也終於讓帝懿暫時放下政事陪她幾天。
今日,總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