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驚凰邁步走進書房,就見帝懿坐在書桌前。
桌上堆滿奏摺,燭光閃爍。
他正手拿毛筆,往摺子上落下龍飛鳳舞的字。
雲驚凰走過去,本來想說幫忙,卻看到那些摺子寫的字,她都不認識……
對了。
帝懿與手下軍隊之人交流,用的是他獨創的一種字體。
即便中途被人攔截,或者偷窺,也無人知曉寫的到底是什麼事。
雲驚凰順勢坐在帝懿腿上,「阿懿,忙了一天,還不打算睡?」
帝懿放下手中毛筆,扶住她的腰,以防她摔倒。
「嗯,今日忙,雲兒不必等孤。」
「阿懿可以教我這些文字。」雲驚凰拿起一個摺子看,「我若是懂了,也能幫幫忙。」
「不可。」
帝懿目光落在她身上,略帶幾分嚴謹。
「此字共有八萬餘,單是習字並熟練,便需幾月。」
更何況其中還有許多暗號,以及組合在一起不同的用意。
帝懿看她,「這些孤已習以為常,你是女子,早當休息。」
「女子又怎麼了?女子也可帶兵作戰啊!」
雲驚凰仰著頭看他,「阿懿是不是看不起女子?或是對女子有偏見?」
「雲兒。」
帝懿神色莊重,「任何女子皆可勞累,但你是孤妻子。」
她是他的妻。
他堂堂戰帝在,又如何能讓自己的女子那般勞累?
他低沉的話語裡,帶著一分的柔和。
雲驚凰心裡忽然狠狠甜了下。
他說~她是他的妻子~~
哪怕只是聽他這麼說,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雲驚凰黏在他身上:「可正因為是你妻子,才想為你分擔啊。往後還有那麼長的時日……」
「你傷才剛癒合,日後再議。」
帝懿顯然態度堅決,將她手中的奏摺抽走,放好。
雲驚凰不好再逼他,索性問他:
「那阿懿說我是你妻子,你每日這麼忙,有想你的妻子的時候嘛?」
帝懿長眉微皺。
顯然……
公事是公事,這麼多年的忙碌已經令他習慣,從不會在處理公事時分心。
雲驚凰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並沒有。
她那麼忙每天都會想著他,可他……
有些生氣了。
帝懿摟住她的腰,輕輕吻了下她嘟起來的唇。
「是孤不好,孤日後嘗試分些心。」
「算了吧,你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不用因為我而耽誤事。」
不然萬一到時候帝懿覺得有了她,拖慢大業進度的話……
「雲兒。」
帝懿大手輕輕整理她的髮絲。
他的雲兒,當真懂事不少,也的確讓他沒什麼心理負擔。
他又吻了下她的唇,「先去休息,有什麼事送孤這邊,孤來解決。」
「不用。」
雲驚凰暫時不想談公事了。
反正他的公事,她也幫不上忙。
他剛才淺淺一吻,唇軟軟的,偏偏就那麼蜻蜓點水。
這幾日忙,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認真地吻她了。
她往帝懿懷裡又坐了坐,拉近距離,難得撒嬌地說:
「要阿懿親~就像是那晚在海邊那樣~」
聲音軟軟的。
提起那晚的吻,帝懿眸色微微發暗。
就像是身體裡有頭猛獸,一直需要克制著。
稍不注意就會奔騰而出,失了分寸。
帝懿只能扣住她的腰肢,將她扶起:
「聽話,先去睡。」
雲驚凰看他心思似乎都在那些公事上。
越是纏著他,越是浪費他的時間,讓他無法早些休息。
好像此刻的她對他而言,是些多餘……
「好吧……」
她離開書房,體貼為帝懿關上門。
回到空曠的房間時,心裡有些小失落。
本以為能與他並肩作戰,沒想到連他的奏摺也看不懂……
若是現在臨時去學那些複雜的文字,會花上很多時間……
眼下她還需部署海水稻的種植,儘量提供更多戰時、戰後的民生保障。
而且如今的悄無聲息,安靜得很不尋常,她必須得提前有所防備。
雲驚凰按捺下心裡那點小情緒,也回到案桌前,開始自己一系列的計劃。
忙碌得累了,便自己上床休息。
醒來時,隔壁書房也已沒有帝懿的身影。
每天帝懿就這麼早出晚歸,兩人連見一面都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浮亂的原因,忙碌時,雲驚凰偶爾能感覺到一股被窺探感。
就像是有什麼人,在暗中看著她……
仔細去找時,又什麼也未發現。
一晃又過了幾日。
日子就這麼過著,雲驚凰哪怕想幫忙,也總是插不進帝懿的政事,幫不了他。
這日。
雲驚凰招募了一群農田學的相關人員,在計劃著引海水灌溉田,制定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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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伐前來道:「帝妃,請了老先生算出來了!七天後便可在海邊舉辦婚典!
這幾日一切部署已經周全,婚服也準備好。
只是需要今日先試試,若是不合身,還來得及改。」
雲驚凰一喜,「這麼快已做好了嗎?」
「當然。」蒼伐說:「帝將一切事宜交給相關人士周密籌辦安排。」
術業有專攻,那些人全是相關頂尖之人,足以周全。
雲驚凰並不在意什麼儀式,所以並未太上心。
但試試婚服,這是必不可少的。
她當即放下手中的事,對眾人道:「你們先勘測地形,明日一起聚議。」
策馬跟著蒼伐回去的路上,她問:「有沒有去告知阿懿?」
這麼重要的事,今日阿懿一定會抽出時間來吧?
「王妃放心,龍墨已經去了。
這麼重要之事,帝再忙也會抽空回來的!」
雲驚凰安心不少。
回到南滄宮殿。
一恢宏的宮殿內,木架上,的確懸掛著兩套華貴非凡的喜服。
深邃的黑色,仿佛夜空山嶽般沉穩。
而男款黑色的衣裳上,繡著一條騰飛的金紅色巨龍,龍身從後背蔓延到胸膛,龍頭立體霸氣,龍鱗栩栩如生,龍目炯炯有神,仿佛要從衣袍中破空而出。
女款繡著一隻同色系鳳凰,同樣是從後面拖尾、蔓延過肩頭胸膛的設計。
鳳凰羽翼華美,展翅欲飛,金色的羽毛點綴著些紅色的刺繡,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閃閃發光。
一龍一鳳,金色紅色,一切結合得恰到好處。
霸氣而威嚴,喜慶又不俗氣,宛若讓人看到一場盛世華章。
雲驚凰見到時,都有些驚艷了。
竟能將喜服做得這般惟妙惟肖。
繡娘是上古蜀繡工法的傳承人,十分熱情地說:
「帝妃,先試試,老奴可看看何處需修改。」
雲驚凰在她與雁兒的服侍下,換上了那套衣裳。
黑色長袍加身,紅金色的鳳凰騰飛,金光閃閃,又似烈火灼灼,隆重而喜慶。
雁兒看得驚嘆:「太美了!帝若是見了,定也會被迷著!」
雲驚凰看著落地銅鏡中的自己,也仿若看到與帝懿攜手舉辦婚典的場景。
等了這麼久,總算可以有那一日。
成婚後,真正屬於彼此,就如前世那般,帝懿再不用有任何克制。
無論多忙,帝懿也會對她更加上心一點點吧。
繡娘看了服飾,在身上做了點痕跡:
「這幾處改改就行,帝妃該瘦的地方瘦,該豐滿的地方也豐滿,帝真是有福氣吶!」
雲驚凰臉頰微微泛紅,側頭看旁邊那件龍袍喜服。
她的阿懿才是上天最得意的力作。
寬肩窄腰,不會令人感覺到反感的壯碩,肌肉恰到好處。
前世每一次和他在一起,但論那身材和能力,都讓人慾罷不能~
好想看到阿懿穿上那喜服的情景~
只是等了許久,帝懿還沒有回來。
雲驚凰讓繡娘先去忙別的事,自己也將一些物事搬過來,一邊處理事務,一邊等。
她捨不得換下這衣裳,打算讓帝懿回來時看到,也先看一看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飽飽眼福。
這一等,等到日落黃昏。
地平線那邊金芒萬丈,而這邊的天幕已經有不少黑雲翻湧。
南滄這邊已經許久沒有下大雨,今夜似乎是要下雨了。
雲驚凰走到殿門口,見蒼伐正巧回來,她問:
「如何了?阿懿在忙什麼?」
「帝妃,屬下方才去跑了一趟,帝在一處山脈處理事宜。」
蒼伐見四下無人,對雲驚凰毫不隱瞞地低聲道:
「實不相瞞,如今西洲不來攻擊,帝卻打算先發制人。
待軍用巨鷁建造完善,便帶一批人前往西洲,占據主導位置。」
「只是到時到達海域後,是茫茫大海,無玄冰,戰甲等無法放在冰窟里提前冷凍,整艘船也無法防白磷彈。
帝這段時日,一直在忙著尋找可控白磷彈之物。」
今日帝懿安排的人跋山涉水,在一山脈中總算發現一奇特的成分,帝懿便剛好趕了過去。
要將那邊的事安排處理好後,才會回來。
雲驚凰聽得眯眸。
白磷彈,其實她在小隱給的書籍里都查閱過了。
即便是在小隱那個時代,也還沒有可以克制的辦法。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解決扔白磷彈的人。
就如她之前的燕刺破甲錐,就是先將人給解決。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西洲定會有所升級……
她說:「沒事,你去忙,我再等等。」
雲驚凰也在腦海里開始構思方案。
若帝懿要出海、主動去西洲……
西洲那片海域,全是西洲的地盤。
西洲還有危險的白磷彈……以及那些殺了不會輕易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