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推避原因

  當晚。

  帝台隱回到皇子宮殿,服下書中藏帶的解藥後,打開了那本冊子。

  冊中所記載內容,一一映入他眼中……

  傅承祁則在外熬藥,又加了好幾味藥材。

  他眼前卻不斷浮現起踏月與帝台隱聊天的畫面。

  踏月,他之前並未見過。

  但這兩日大哥、三哥、六哥幾乎經常提起。

  是個聰慧又能幹、愛國盡職之人。

  沒想到她竟認識九殿下?還與九殿下有所……

  傅承祁在宮中多年,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踏月一個女子,竟扶持九殿下,有意參與朝斗。

  朝廷波詭雲譎,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豈是女子可參足?

  不過每個人皆有自己的抉擇,興許她會在她選擇的路上綻放鋒芒。

  傅承祁並不太在意,腦海里只浮現起另一張面容。

  甜甜的,無知的,單純的。

  那雙眼睛更是清澈、無害。

  雲驚凰。

  他的妹妹。

  如今凰兒在帝懿身邊,還有個鄭嬤嬤在其中運籌,不知贏宮將來還會有怎樣一番起伏動盪……

  傅承祁控制不住想去找雲驚凰,提醒她多加注意,無論如何不可捲入朝廷鬥爭。

  他們只希望她平安、開心、歡樂。

  可還沒邁步,他腦海里又不斷浮現起黃神醫與艾老先生的話:

  「你們越是去糾纏,對她而言,她越會厭煩、困擾。」

  「於雲小姐而言,你們到底是她19年來的噩夢,夢魘,乃至纏身毒蛇。」

  「你們若被一群毒蛇殘害19年,待你們獲得新生時,還希望看到毒蛇出現在你們跟前、一直糾纏不清嗎?」

  他們是毒蛇……

  出現在凰兒跟前,凰兒就如同看到毒蛇……

  就因為這些話,傅家人近日都只敢偷偷在暗中籌備那場盛大的驚喜,誰也不敢輕易出現在雲驚凰跟前。

  但要如何才能提醒她,學會明哲保身、遠離明爭暗鬥……

  苦惱,惆悵。

  贏宮中。

  雲驚凰回來後早早去掉易容,以自己的面容衣著從地道下鑽出來。

  這幾日有帝台隱對付牽制帝長淵,她很放心。

  應該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帝懿身上!

  來到寢宮時,卻見帝懿已躺在床上入睡。

  蓋著暗色的錦被,即便睡著的他也宛若一尊天神,不容侵犯。

  雲驚凰腦海里控制不住浮現起之前的畫面。

  她就坐在他身上,扯開他的衣裳,也扯亂自己的衣裳,拉著他的大手覆蓋在她身上……

  單是想著她小臉就一片緋紅,輕手輕腳走過去,小心翼翼鑽進帝懿的被窩。

  帝懿半夢半醒之間,身上有什麼東西在爬。

  他狹長的雙眸睜開,就見被中冒出一個小腦袋。

  女子那艷麗可愛的面容凝視他,眼睛燦若星辰。

  見他醒了,也不懼,反倒往上聳了聳,仰著小臉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

  「阿懿,我們繼續吧~」

  她臉上也是甜甜的笑,仿若無論何時見到他,都是這般模樣。

  帝懿長眉微皺,握住她兩邊小肩膀一用力。

  雲驚凰頓時被從他身上挪下,躺在了他側邊。

  他的嗓音又變得嚴肅:「不可再胡鬧。」

  雲驚凰眉頭蹙著緊緊的,委屈巴巴看他:

  「阿懿,可是之前你都……」

  「不過身體本能。」

  帝懿沉磁的嗓音打斷她的話,那雙眼直視她:

  「人之本能,無關乎情愛。」

  雲驚凰眼皮頓時跳了跳:「可……可之前你還為我準備好多驚喜,送我戰龍鱗,到門口接我出獄歸來,為我準備好多花……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像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小嘴唇顫了顫:

  「難道……那些全都是假的嗎……

  其實阿懿……也和以前的哥哥們一樣,並不喜歡我嗎……」

  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顫顫巍巍的,宛若微弱的燭光搖晃,隨時都會熄滅。

  嗓音里還帶著沙啞,宛若會脆弱的哭出聲。

  帝懿長眉擰了擰。

  最終,只抬起大手落在她頭上:

  「你很好,勿妄自菲薄。」

  「只是人生大事、不可兒戲,下次不可再胡來。」

  他大手撫了撫,像長者安慰小孩。

  雲驚凰感受著他大手的安撫,心底卻疑惑倍增。

  人生大事,不可兒戲?

  阿懿這意思、是什麼意思喔……

  是他這一生還並未認定是她嗎?

  還是希望她不要這麼輕易認定他?

  明明前世她那麼對他,他還那麼護她、寵她、非她不可……

  可這一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什麼在發生改變……

  雲驚凰心裡琢磨,但也知道帝懿下這決定,已無可撼動。

  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唔」了聲。

  如同只小貓般窩在他懷裡,什麼也不再說。

  帝懿垂眸看了眼懷裡的她,眸色微微一暗。

  但也只是片刻,大手拉動錦被,為她將被褥蓋得更好。

  翌日一早。

  醒來時,寢宮依舊無人。

  雲驚凰走出去,有些無精打采。

  鄭嬤嬤卻第一時間迎上來,壓低聲音地問:

  「王妃,如何了?可是成了?」

  提起這,雲驚凰更像是焉了氣的皮球。

  「沒有。」

  「沒有?」鄭嬤嬤聲音都在拔高。

  昨日他們在馬上、輪椅上那般磨來蹭去,是個男人都招架不住吧?

  戰王連這都能忍?

  不對啊……

  「你們不是在寢宮待了那麼久,從昨日下午待到現在……」

  雲驚凰更是嘆息,「嬤嬤你說,那戰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我也以為昨日成了,明明都那般親密。

  可關鍵時刻他竟然止住了!」

  雲驚凰有猜測,恐怕即便程魁金沒有在那個時候找來,真觸碰到的那一瞬間,帝懿肯定也會清醒過來拒絕她。

  她滿心疑惑:「你說怎麼有男人能在那種時候拒絕呢?

  而且還說什麼……人生大事不可兒戲?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好像也不是怎麼厭惡我,還抱著我睡了一晚……」

  這一次,連鄭嬤嬤也皺緊了眉頭。

  人生大事不可兒戲?

  她沉沉斟酌一番,才隱約有了些頭緒:

  「興許,可能……」

  「可能什麼?」

  雲驚凰連忙來了興趣,拉著她的手臂搖晃:「鄭嬤嬤,你快展開說說!」

  鄭嬤嬤到底是老謀深算,目光精明:

  「戰王生來本就與眾皇室不同。

  他是太宗皇帝老來得子,太宗皇帝對其倍加疼愛。

  單是文太傅、武太傅,都是挑選最好之人教導,連那時的儲君太子都不可比。

  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其自幼就在書中成長,飽覽世間一切書籍。」

  雲驚凰聽得雲裡霧裡:「這和那種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鄭嬤嬤看她一眼,她都說得這麼明顯了,這草包還不懂?

  鄭嬤嬤只得道:

  「戰王的文太傅,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周朝時大世家嫡傳血脈,你外公輔國公也曾是其學子。

  其推崇《周禮》,一夫一妻制。

  戰王可能受其文太傅影響,一生只打算擇一人相愛、終老。

  你說若是如此,他會輕易就要了你麼?與你這樣的女子相守一生嗎?」

  雲驚凰聽得眉心皺起。

  昨晚她也是這個推測。

  難道帝懿只是單純沒認定她?還不夠愛她?並不打算和她共度一生?

  但這……

  雲驚凰又問鄭嬤嬤:「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鄭嬤嬤又道:「當然。

  二來,若他受文太傅影響,自然會認為娶妻當明媒正娶。

  而你只是隨意被抬入贏宮的女子,連禮制也未周全。

  在如此草率之下,他也不會碰你。」

  雲驚凰想到這,眸色更是一亮。

  對喔!

  前世帝懿恢復身體後,一直留她在贏宮百般照顧,處處關切。

  但他從沒有真正碰她。

  他總說:「凰兒,你為吾妻,孤自當隆重待之。」

  直到一年後,他成為東秦帝王,在登基大典那日,還補辦了與她的婚禮。

  直到那一夜,帝懿才真正……

  雲驚凰以前不在意任何禮制,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現在看來,第1+第2的因素,都有!

  可這……

  這問題就大了。

  前世這個時候,帝懿已差不多登基了。

  但現在……他連雙腿都未恢復,如何與她完善禮制?

  即便完善,也是坐在輪椅上與她拜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