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和傅司霆趕回來時,一切已塵埃落定。
兩人氣得立即往丞相府趕。
丞相府里。
傅聖禮親自將雲京歌送回來,還找來丞相府所有下人,一番訓導。
「行為有失者,迷途知返,為時不晚。
應予更大善意,扶弱濟恐。
無論何人、日後不得再對京歌心存偏見……」
一眾人看著傅七公子那神聖光明的模樣,無一不是點頭。
尤其是女丫鬟們,個個只看傅聖禮一眼,就臉紅心跳,心中又不敢生出絲毫褻瀆。
她們只能決定、定要對大小姐更好!絕不讓七公子失望!
而玲瓏閣中。
雲震嶸尋來,就見雲京歌竟然當真回來了,還住回這院子。
他冷哼一聲:「誰許你回來!」
之前那魘鎮之術他記憶深刻,這兩日還一直做噩夢!
雲京歌看向他,絲毫不懼,還盈盈行了個禮。
爾後,亭亭玉立道:
「父親,我回來了,於你而言不是更好嗎?
這足以說明您培養的女兒,並不差,有擺脫困境的能力。」
「況且,我在一日,父親背後便有輔國公府撐腰,將來還更有可能權傾朝野。」
雲震嶸聽得眼皮一跳,近乎驚震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在他印象中,這個女兒總是乖巧、聽話、懂事、聖潔,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但現在的她……似乎帶著一種成熟……
雲京歌又道:「那魘鎮之術,我可對天起誓,並不是我所為。
做了便是做了,沒做便是沒做。
不知到底是哪個心機叵測之人,故意針對於我,興許也是針對父親您。
我若就此失勢,終究不過是一個女子,一條賤命,可對父親您而言,打擊應當更大吧?」
雲震嶸眼尾又狠狠抽了抽。
她所言的確不假……
「老爺!老爺!」
管家忽然跑回進來,焦急地道:
「輔國公與傅家大公子尋來了!瞧著火氣很大!」
雲京歌眯了眯眸,又朝著雲震嶸低眉順眼:
「父親應當知曉該如何做,還請父親庇佑。」
大堂。
「砰!」
傅崇堅憤怒地一拍案桌,氣得鬍子都在抖。
「混帳!逆子!虧得你習得半生四書五經,書里就是教你如何欺騙祖父、欺騙兄長、欺騙天下人?
你告訴我、哪本書還教你庇護罪孽!包庇殺人兇手!」
他罵得唾沫橫飛,像是氣得隨時要暈厥。
傅司霆在一旁準備攙扶,看傅聖禮的神色也格外不悅。
傅聖禮一襲白衣立於堂前,坦然認真。
「祖父,大哥,我行欺騙之舉,自會回祖宗祠堂,承家法一十。」
傅家家法,是比噬骨鞭更為嚴重的打魂杖。
杖長兩米,重達十斤,遍布尖銳的鋸齒狀。
打一下就足以令骨骼裂縫、皮膚千瘡百挫。
傳承至今,打魂杖已有百年未曾用過!
傅聖禮神色間卻並無畏懼,只道:
「只是歌兒已經接回來,望你們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從未受盡寵愛慣了,是習軟不習硬之人。
越逼迫她,日後越會導致嚴重後果。」
「你們的棍棒方式目前看來,也並不管用。
不若試試我之法,以愛化惡,興許能得……」
「砰」的一聲,傅崇堅又氣得直拍桌子站起來:
「混帳!你這意思,她殺人放火了,我作為外祖父還教不得、打不得?還得把她供起來?
老大,你聽聽,聽聽他這個孽障,到底說的是些什麼鬼話!」
傅司霆扶住傅老爺子,正要說話,雲震嶸大步走了進來。
「岳丈大人,你別動怒。」
他取代傅司霆的位置,一邊攙扶傅老爺子,一邊道:
「如今事已至此,若是鬧出去讓世人知曉,往小了說是七公子救妹妹,往大了說,是操縱民意欺騙天下人。
那麼多人一直對傅家虎視眈眈,傅七公子書院一職,恐怕難保……」
傅老爺子哼了哼:「那也是他活該,咎由自取!
十杖家法,打死他更好!」
「岳丈大人。」
雲震嶸卻道:「即便您真不在意七公子,難道也不管書院那班學生、不在意天下人嗎?
兵部尚書在書院也有派系,他們主張戰爭。
若無七侄這樣的人在書院平衡,不出十年,朝廷之中遍布戰爭一派。
屆時由他們輔佐本就霸道的太子,恐怕定然是生靈塗炭、橫屍遍野!」
傅老爺子眼皮狠狠一跳,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雲震嶸道:「京歌只是一名女子,如今已受了足夠教訓。
接下來我定會嚴加管教,絕不再讓她滋事犯錯!
為了一個區區女子,影響天下時局,萬萬不值得啊!」
傅老爺子眸色變了又變,之前他在氣頭上,打死傅聖禮的心都有。
但云震嶸這番話不無道理……
最終、他只能冷聲命令:
「今夜滾回府里,老大親自動手,家法三!杖臀!」
這是要私底下行家法,不讓外人知曉。
而臀部肉厚,是不要他骨裂骨折,讓人瞧出異樣。
傅聖禮行禮:「聖禮願受十家法,還請外公試試我說之式,由我來管教歌兒。
若歌兒再犯一錯,她往後任由你們教訓。我也自行回到書院,終身不再插手歌兒之事!」
「你!上綱上線!」
但最終、在一番辯駁之下、傅聖禮還是順利爭取下來。
傅家同意從今日起,由他管教雲京歌,不得再生出一錯!
否則,不僅挨雙倍家法,還不允許他再插手任何事宜!
當天下午。
傅聖禮再度去請來黃一笙神醫。
雲驚凰以神醫身份,給雲京歌看病。
檢查完後,她道:
「傅七公子今日尋得正好,這些時日我一直在尋治舊痕之策。
大小姐新傷為蟲子咬,按時抹藥,三日便可痊癒。
至於後背傷痕、與額間傷疤,只需行一深層換皮之術,七日便看不出任何異樣。」
傅聖禮鬆了口氣。
歌兒那般愛美,身體有毀,極有可能做出偏激之舉。
如今一切能夠治癒,府中眾人也待她極好。
她絕不可能再犯錯吧?
「有勞大夫了。」
傅聖禮付下天價診金。
雲驚凰給雲京歌做了手術,留下藥物後,不動聲色地離開。
出去坐上馬車後,卻見馬車裡坐著一人。
正是雲瀟瀟。
雲瀟瀟一臉生氣:「神醫,你給她醫治做什麼?讓她一直那麼毀了不好嗎!」
「你這些日子,還是沒什麼長進。」
雲驚凰看她一眼,道:
「傅七公子總認為、雲京歌只要得風順水,就不會做出害人之舉,還與傅家有賭約在身。
如今我讓她萬事順遂,她依舊做出天地難容之事,你說傅七公子該是何等表情呢?」
雲瀟瀟眸色一亮:「你的意思是……接下來,雲京歌還會行傷天害理的事?」
不可能吧……
雲京歌有傅七公子護著,皮膚也恢復了,還要做什麼?
雲驚凰沒回答,眼中閃爍著無人察覺的深意。
況且,她治好的那些皮膚,很快雲京歌又要全還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