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周圍眾人看去,就見是一抹天青色錦衣的男人帶著面具而來。
眾人隱約知道他的身份,皆有些震撼。
帝台隱看到他時,眉間掠起真誠的歡喜。
「長冬,你來。」
他將勺子遞給長冬,快速走過去。
「十一,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他引著來人進入屋子,親自給其上熱茶,拿出精緻的糕點。
雲驚凰隔得遠遠的,已聽不見他們的交談。
她眸色依舊寒了又寒。
那人是帝長淵!
帝長淵裝得兄友弟恭,實則狼子野心!
可憐的是帝台隱,對所有親人、朋友、皆抱有最清澈的真摯的情感。
到之後……
不過這一世,她應當足以改變許多人的結局!
雲驚凰斂眸,悄無聲息地離開。
那竹籬小屋中。
帝長淵與帝台隱席地而坐。
帝台隱說:「十一嘗嘗,這是我今日新釀的竹酒,還說開封之日請大哥和你們一起來品鑑。」
「那我倒是來早了。」帝長淵淺笑,端起飲了一口。
入口清洌、清甜,帶著竹葉的清香。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不愧是九哥親釀,除了酒該有的味道,還能品到其間的悠然自得,閒雲野鶴。」
帝台隱在釀酒的時,心情便是閒雲野鶴的,沒曾想這也被帝長淵品了出來。
「這世間知己,莫過於十一。」
「是啊。」帝長淵無聲嘆息,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宮中人人利慾薰心,狼子野心。
我也只有見九哥之時,能心悅幾分。」
帝台隱想起他的處境,皺眉擔憂問:「可是大哥又欺負你了?」
帝長淵皺了皺眉,想起今夜之事。
帝驍今日心情不好,故意找茬,還砸了他一身奏摺。
他本也是尊貴的皇子,卻被太子當奴隸羞辱!
帝長淵斂起眸底深意,最終什麼也未說,反倒釋懷一笑:
「沒有的事,大哥人很好,他將來定然會是一位明君。
來,九哥,飲酒。」
他若無其事地飲酒。
可帝台隱又如何看不透他心底的苦澀。
到最後,帝長淵神色微醉。
帝台隱親自送他上了馬車,還拿了一瓶解酒良藥給帝長淵:
「十一,我以前說的話依舊算數。
若你厭倦了那等生活,你出宮來,我定護你一世周全!」
帝長淵坐在馬車之中,目光落在帝台隱身上。
今夜的月光很明朗,帝台隱沐浴在皎皎月光中,明明一襲粗布麻衫,卻顯得比任何人還乾淨、溫潤、聖潔。
帝長淵勾唇一笑:「好,這可是十一說的。」
可待馬車駛遠後,帝長淵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嫉恨!
帝台隱越坦坦蕩蕩,越襯得他如溝中蠅蟲,見不得光!
他又如何不想過那般坦蕩的生活?
可從記事起,太子有皇后寵愛,一生榮寵。
九哥母家經常送其許多奇珍異寶,其幾乎是在金山銀山中長大!
而他、母妃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鬟,至今只被封為常在,受盡嬪妃們欺壓。
他更是所有皇子裡、最卑微、最受人欺辱的存在!
他沒有娘家的經濟,若想去施粥,施粥的錢哪兒來?
若想去隱居,贍養母妃、乃至安度餘生的銀子,又從哪兒來?
甚至他有何底氣能從父皇那裡爭取自由?
父皇一個不悅,足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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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那麼逍遙快活。
有些人單單是活著,就要用盡一生的力氣!
他若自己不去爭取,便什麼也沒有!
至於帝台隱說護他……
呵,也不過是施捨!
人心是善變的,誰又能真正護他一世?
永遠別輕信他人!
人,永遠是靠不住的。
帝長淵合眸,再次睜眼時,眼中已沒有任何溫情,只剩下無盡的冷漠!
恰巧這時,林雋還趕來,坐在馬車上取代了馬車的位置。
他緊張地稟告:「殿下,出事了!」
「剛才收到消息,我們安插在各處的11個線人,全數憑空失蹤,聯絡不上!」
「什麼?」帝長淵長眉一皺。
*
翌日一早,十一人消失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有巡街的衙役。
有四處遊走的乞丐。
有茶樓的小二……
所有人,全扯不上任何關係,可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地失蹤,不見任何蹤影!
百姓們議論紛紛:
「天下竟有這等奇事!該不會是鬧鬼了!」
「不太可能,其間有三個女子。」
「我覺得更多的可能是江洋大盜、或者採花大盜……」
此事傳入贏宮時、
程魁金和鎮南軍一聽到採花大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貌美如花、又聰明伶俐的雲驚凰。
帝懿現在武力不行,還雙腿殘疾,萬一保護不了她怎麼辦!
程魁金迫不及待地來到龍寢宮大門,低聲問:
「哥們,王妃,你還在麼?你有沒有被採花大盜抓走?」
雲驚凰睜開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問:
「我在啊,怎麼了?什麼採花大盜?」
程魁金瞬間鬆了口氣,拍撫著自己的胸脯:
「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就是昨夜京中忽然消失11人,大家都在傳京中出現了採花大盜。
你沒事就好,繼續睡。」
說完,他轉身快速離開,去給容萬霆等人報平安。
雲驚凰身體倏地一僵。
消失11人?
採花大盜?
事情竟然傳成這個模樣?
許是她的動靜太大,帝懿幽深的目光從上而下落來。
雲驚凰抬起小腦袋,就撞上帝懿那高深莫測的目光。
她心尖兒一顫,反應倒也很快,連忙往帝懿懷裡一縮。
「阿懿,有採花大盜……凰兒好害怕……好害怕……」
帝懿眯眸:「害怕?」
她方才那一驚,是害怕?
身在贏宮,外有鎮南軍,內有蒼伐玄虎,不至於反應那般大。
雲驚凰卻癟著嘴,淚眼汪汪的說:
「是啊……好害怕……
阿懿你不知道……凰兒十歲那年,京中也鬧採花大盜……
輔國公府九個哥哥去守著雲京歌還不夠,甚至還把丞相府所有的家丁、所有丫鬟全調去了!」
「那時候凰兒也好害怕,讓爹爹也安排一個家丁守著我……可他只是冷冷一哼就走了……」
「凰兒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房間裡瑟瑟發抖,害怕了好幾個日日夜夜……」
「也是從那以後……凰兒只要聽到採花大盜,就會本能應激……害怕……」
邊說,她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身體又是一驚,直往帝懿懷裡鑽。
她身上只穿了白色裡衣,很薄。
此刻靠在帝懿,她身體還在瑟瑟發抖……在帝懿懷中不停地微微抖動……